古思钰还是问了,“怎么这么突然。”
贺笑不晓得咋回答,哈哈笑。
医院比较特殊,没有准确的双休日,好在贺笑晚上没班。
古思钰把摩托车开过去,贺笑有些感叹,距离她上次坐古思钰的摩托,差不多过去了一年。那时候古思钰还是个刺头,特不会怜香惜玉,贺笑在后座哭得梨花带雨,跟她说了一句开慢点,古思钰直接来了一句“怕了,就滚下去”,把她丢楼下直接骑着摩托走了。
现在古思钰开车很慢,带着她去了江边的一家泰式餐厅,泰式偏向生腌,主锅点了一大盘生腌海蟹,古思钰喝了口酸梅水。
“过去涨工资吗?”古思钰很生硬的问,不咋会关心人,说话都带着拽调。
“有补贴,比转正工资高个一两千,说是学习补助,之后还有奖金,具体不晓得多少钱。”贺笑戴手套吃螃蟹,剥好了给她一只。
这个钱古思钰真看不上,仔细回想,最初她可以为了几百块一直拼命,“不错。”
螃蟹肥厚,只是古思钰不太能吃这种生食,她尝了尝咖喱,发现咖喱吃着头晕,又叫服务生送了道热菜,可能她和泰国犯冲,还是不大喜欢。
饭后,沿着江边散了散步,贺笑手臂搁在护栏上看江面,上面有几艘供游客玩的乌篷船。
“大学没想过未来是这样。”贺笑感叹,说到以前想的未来,就是跟男朋友一起努力工作,在三十岁的时候开一家宠物店。不急不躁,脚踏实地在这个城市扎根,周末跟嘉央出去浪,go shopping。
现在男朋友傍富婆去了,好朋友到国外去了。
古思钰问她:“迷茫了吗?”
“有点。”贺笑点头,眉目间露出了惆怅。
每个人都有这段时间,现实和生活重叠,就发现以前的梦想都是狗屁,世界这么大,她们只是平凡的一角,做着朝九晚五的工作。
屈服、清醒,再融入这个社会变成缩影。
古思钰说:“再坚持坚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到失败在说,尝一下风险带来的快感。”
“你相信我吗?”
古思钰没回答,因为她不信任何人。
贺笑看向古思钰,笑了声,继续看看江面,“当然啦,最开心的是遇到你了,甩了渣男遇到最最最好的古思钰!你呢,思钰,你对比以前,你觉得现在怎么样?”
古思钰早前就说过,她不爱回忆过去,她吹了会儿风才说:“我对现在很满意,不是常说穿越回去最想做什么吗?换成我回去,我不会干预我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贺笑疑惑,“穿越回去可以记住高考.答案,或者各种彩票的号码,这样一步登天一夜暴富多潇洒啊,很多人都这么想。”
“要是干预了,没现在这种未来怎么办?”古思钰发笑,“高考.答案、彩票,对我来说都没有现在重要,万一那时候富裕了,中间又出现了岔路口怎么办?”
不问过去不问将来。
“思钰,你也是个胆小鬼嘛。”贺笑偏头,她很喜欢笑,嘴角微微动就能露出笑意,小时候就是因为太喜欢笑,取名叫笑笑。她说这话没取笑古思钰,就是很好奇一件事,“思钰,你后来长大哭过吗?”
古思钰动了动唇,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过于矫情了,眼泪想流就流,不想流就控制住,情绪不是能控制住的。
在贺笑眼中,她是不是很逞强?
算了,古思钰懒得解释了,爱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在她眼中,贺笑不也是个傻白甜,烂好人吗?
海风吹过了,古思钰骑着摩托带贺笑在市里瞎逛,从北区开到南区,东区到西区。晚风燥热的吹着,霓虹乱七八糟的晃动着,贺笑在后面问了一句话,“思钰,你看过《重庆森林》吗?”
“我不看爱情片。”古思钰说。
“里面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这一刻是永远不会过期的。如果要加一个期限的话,我想是:一万年。’”
古思钰觉得耳熟,说:“这不是至尊宝说的吗?什么,如果要在这份爱加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贺笑没说话,古思钰说:“就那个至尊宝骗牛魔王的老婆,哦,想起来了,是骗紫霞仙子。”
贺笑没说话,突然她在后面漏了个哭音,特像她们第一次见面,贺笑坐在摩托后座,那会古思钰车开的很快,她吓坏了,哭了一会儿就忘记哭了,这次是一直哭一直哭。
逛完这个城市花了四个小时,古思钰把她送到楼下,看着她上去,贺笑挥了挥手,让她回去注意安全。
古思钰心情很沉重。
这个晚上都好像在装糊涂,有什么话没明说,但是又好像什么都说透了。
贺笑是知道她要做什么在装糊涂吗?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她们都在装糊涂。
呆了会古思钰开车离开,路上察觉到有辆车跟着她,古思钰从后视镜里看,是一辆黑色的飞驰,新款车,乍一眼真认不出来是谁的车。可她身边能开得起这种车,还喜欢天天换新车的人只有霍君娴。
最近几天她去哪儿都能看到霍君娴,霍君娴是不是有点黏人了?
摩托车降了几分车速,再次提速飙了出去,对于今天的事儿,古思钰并不是很开心。
“阴魂不散。”
·
嘴上这么骂人,翌日,天亮,霍君娴没来送餐,古思钰直接去了霍君娴的别墅,到门口去输密码,上次霍君娴跟她说过,想了一会没想起来,转到门铃上去按。
泰迪蹭蹭地跑了过来,冲着古思钰汪了一声,然后又蹭蹭往后院跑,霍君娴拿了个水壶在浇花,听到声音往门外瞥了瞥。
霍君娴过来开门,疑惑地问:“不记得密码了吗?”
古思钰没回答,她又说:“你都不认真记的啊。”
“那串密码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特殊数字,一次就能记住吗?”古思钰语气有点冲。
“也对。”霍君娴应声。
“是你做的吗?”古思钰跟在她身后进院子,直接了当地问她。
“嗯?”霍君娴没回头,回到花园拿起水壶继续浇花。
这算承认了吧,都不知道委婉一下。古思钰气上来了,她再次问:“是你把贺笑送到别的省吗?”
霍君娴点头,她没否认,“是我。”
“我在跟你说话,你能不能看着我。”古思钰提了声音,头一回对她真正的发火,发到想有打人的冲动。她先前说的很明白了,不要对她身边的人下手,“你要是靳远森,现在我已经揍你了。”
霍君娴提着水壶转过身,很平静的看着古思钰,问:“你怎么不怀疑是靳远森干的?”
“你当我傻吗?”古思钰别了别脸,把气呼出去,攥紧了手再看过来,她也想怀疑靳远森,但是霍君娴表现的太明显了,让她想忽略都难。
她想不通,霍君娴为什么要惹怒她。
花了一夜都没想通。
霍君娴说:“靳远森不是在找贺笑的麻烦么,目前把她送出去最安全。而且,靳远森不是想阻止你跟我合作,是为了让你把三个亿还回去,上次不过是个教训罢了。”
“那你就直接把她送出省?这事儿你跟我商量过吗?”古思钰问她,“你知不知道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想在这个城市打拼有多难,你做这事儿能不能跟我说。”
霍君娴眨了下眼睛,情绪困惑,“为什么要跟你商量,对你来说她是朋友,对我而言,只是一个麻烦。”
古思钰哽住。
一时哑言,不知道说什么。
霍君娴是不是过于冷血了?
霍君娴很平静,让古思钰有穿越的错觉,成了她俩第一次见面,就在这个院子里,古思钰一会装舔狗一会当小丑,霍君娴就对她爱答不理,视若罔闻。
哦,原来是她忘记了,这个女人一开始就很冷漠,倒是她自己迷失想太多了。
霍君娴说:“……你又不跟我合.奸,我这么做只是普通的人事变动,我也要为我的公司考虑。但是顾忌到她是你朋友,怕她被误伤所以送她出省。我要是对她有意见,我就直接开除她了。”
所以,她这一通火发错了地方吗?
古思钰没法交流,对对对,霍君娴都对。她转身要走,只动了几步,霍君娴过来拉她的手臂,“我还有话没说完。”
古思钰抿紧了唇。
霍君娴说:“这只是一半的借口,我的确是想着把你朋友支开,让你没顾忌。”
她走过来,跟古思钰靠得很近,放轻语气:“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就想着怎么让你没有顾虑。你看,贺笑去外省也可以好好成长,没人能伤害到她。你不想弄钱吗?这些事情我来做,你放心搞钱就好了。”
为什么她说话这么危险,这么有诱惑力,道歉的时候语气放低,特别的诚恳。
诚恳到没有任何歉意。
最初古思钰引诱她,她作为一个骗子心里很清楚,想要把一个人勾到手,就是贴近她靠近她,说话也要温声细语。
霍君娴这个手段和她如出一辙。
霍君娴因为手里拿着水壶,不方便抱得太紧,古思钰腰上的布料被水打湿了,霍君娴稍稍松开了手,碰碰她的后脑勺。
古思钰冷声问她,“你这么厉害,我怎么可能帮得到你?你是不是高看我了。”
霍君娴说:“我只能跟你保证一件事,如果你跟我一起对付靳远森的话,我可以帮你规避风险,让你顺顺利利拿到钱。贺笑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动,我还可以帮段嘉央,她,你也不用担心,她爸虽然不疼她,但是至少她姓段,靳远森不大敢下手,只要她不回国一切都好说。”
“你还要把她拦在国外?”古思钰皱了皱眉,她说的不能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让她们安全无误的全部为她牺牲,然后她再去达到某种目的。
“你知道段嘉央一直想跟我合作吧,但是她姐姐一直在抢海外项目,现在她姐姐把项目做的差不多了,我可以再把项目交给她,你说,这样对她是不是很划算。段嘉央以前为了跟我合作还一直勾引我。”霍君娴轻声说着,语气吹着古思钰的耳朵,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在假装,她说:“你看,你身边的人我都帮你安排好了,每个人都获得了利益,你还生我的气么?再这样下去,我都有点难过了。”
是啊,听着古思钰都觉得意想不到,霍君娴怎么对她这么好,把她朋友安排的这么顺利。她有什么好拒绝的?
“为什么选中我?”古思钰问。
霍君娴说:“在你之前靳远森也找过人来诱惑我,你是唯一一个敢通吃的人。”
在古思钰之前,有很多人到过他们夫妻的跟前,只不过她是最贱最坏的那一个。
古思钰说:“我都把靳远森得罪死了,你觉得他会信我的话?”
“会啊。”霍君娴丝毫没犹豫。
古思钰挑眉,反问她的意思,霍君娴说:“你不是最会骗人了吗。”
是,说的有道理。
这一刻,古思钰明白过来了,她当初觉得这个女人可怜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她简直就是不知死活,简直就是与虎谋皮。她把老虎睡了,还很努力的把老虎给睡爽了,老虎夸她说:你好棒,睡得好,下次再跟我睡。
古思钰深呼了一口气,霍君娴又说:“你不用担心,不管成功失败,我都会把靳远森送去坐牢,这是一桩不会亏的买卖。”
很有道理,根本没反驳的理由,霍君娴说:“你就当玩玩嘛,一个人不无聊吗?别的你又不会,干脆跟我疯一把。”
无聊这个词汇是古思钰第二次听说,贺笑跟她说的未来可能会无聊最好找个事儿做。古思钰是想了很久才想通,觉得有那么点道理,她花了很久去找事情做,但是她弄到现在没有任何眉目。
霍君娴在她耳边说“无聊”这个词汇,她的心脏一直在跳,霍君娴太了解她的本性。平淡的生活只是另一种乏味,抱着三个亿去开店,太麻烦了,古思钰就是个喜欢不劳而获的性子。
她装什么高贵,装什么平淡。
霍君娴看过她所有的诱惑,最清楚她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当坏种很爽,当好人太麻烦了。
可是一个字从嘴里说出来太难了。
唇抿了又动,动了又张,发着颤。
古思钰不知道自己说没说出口,可霍君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听到了,你说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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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感觉来了,就多写了一点,来晚了,不好意思。最近看你们在评论区作诗,作的非常很好,去跟我姬友炫耀了一把,就,骄傲。
ps:这一刻是永远不会过期的。如果要加一个期限的话,我想是:一万年。——出自《重庆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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