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靳远森没说话, 走到床边跪了下来。
鼻梁上的眼镜随着他的动作向上跳了跳,在外界眼中他多斯文,在这里他就多狼狈。
古思钰歪了歪自个的脖子, 她对靳远森算是积怨已久了, 在机场打架时, 那一拳一拳落下来,古思钰疼得咬牙切齿, 她就想怎么把靳远森弄死比较残忍。
靳远森这种人渣,就应该好好折辱,古思钰本来想抬腿踹他,一口气全打回来, 介于贺笑在旁边她忍了忍, 只是先对着他的脸来了一脚。
靳远森歪在地上, 攥紧了拳头, 可他再怎么愤怒也只能憋着,他跪直了给古思钰磕了一个, 说:“上次机场的事儿我很抱歉,对你出手着实不应该,希望你能原谅我, 接受我的道歉, 之后我会让人来跟你谈赔偿的事儿。”
没听出有几分诚意,跟小孩子写作业似的,太书面了。古思钰说:“咱们先别说这个, 我记得你把我往飞机里塞的时候说, 我要是敢回国你就打断我的腿, 我没有别的条件,要不你断条腿……”
“古思钰。”靳远森忙打断了她, 目光下意识往霍君娴那里瞥,喉头艰难的下咽,“我,赔偿的事儿你可以提,医药费我全包了,各种损失我都赔,你可以开个价。”
“我想想吧,不着急。”现在有贺笑在场,古思钰不好开口,她坐在床边,交叠着腿,很高高在上的态度,鄙夷的看着靳远森。
靳远森跪得膝盖疼,有目光扫过来,霍君娴给的压力很强烈,她不说话,表现的温润,靳远森只起鸡皮疙瘩,他狗一样地磕了几个头,磕完他想去看霍君娴,想到霍君娴来时说的话,又咬着牙问古思钰说:“你满意了吗,我现在能起来吗。”
古思钰跟贺笑挥挥手,说:“你出去帮我接杯水,我跟他谈点事儿。”
病房里就有饮水机,贺笑没怎么动,惊呆地看着屋里所有人,三观受到了冲击,她一无所知,头一回碰到资本家下跪。
古思钰睨了她一眼,把桌子上的水瓶扔给她,贺笑回过神,弯腰捡起来慢吞吞地挪出屋。
门关上,古思钰立马抬起腿踹靳远森,把靳远森踹到地上,往死里用劲儿踹他的脸,“你还想站起来说话?你能起来吗?你说能起来吗?当初你让人揍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能不能起来?他妈的,还想给我骗到泰国弄死,你怎么不去泰国变性。”
靳远森是个聪明人,他怕惹事,还特地吩咐那三个男人去了泰国,打古思钰的时候记得挑看不见的地方打。古思钰就不当聪明人,对着他的脸踹,眼镜都要给他踹稀巴烂。
靳远森被踹得受不了,骂了一句,古思钰一脚踹他嘴上了,堵住他的嘴,“你有本事动动看。”
靳远森没本事,霍君娴在一旁看着,他只能咬牙受着,屈辱吗,肯定屈辱啊,一个大男人被人打成这样,想弄死霍君娴和古思钰的心都有了。
旁人说做事留一线,这俩手段如出一辙,一个暗里往死里折磨,一个明面上不留活路。联合起来,谁都要绕着道走。
然而,他又猜错了,古思钰做事也很阴。
古思钰给霍君娴使了一个眼色,表示接下来的画面会很暴力让她别看,霍君娴微微颔首开门走出去,门外贺笑抱着保温杯,她跟门保持了半米的距离,没往屋子里偷看,垂着眼眸,她一直在扣上面的花纹。
霍君娴问:“你见过她打架吗?”
贺笑点头,“见过。”
最早她前任劈腿,渣男贱女偷情就算了,还把她当情趣,故意来她面前秀,甚至把她骗到酒吧去,害的她被猥琐男骚扰差点出事。
后来她哭得惨兮兮问古思钰怎么办,古思钰找了一群人去堵渣男,那是她第一次见女孩子打架,古思钰很凶悍抓着她前任的头往墙上撞,力气大的要把人踹成废物。
打得太狠了,看到昔日恋人鼻青脸肿,她吓得跟古思钰求饶,抱着古思钰的手让古思钰别打了,不是求情,是怕古思钰把人打死背人命官司。
古思钰冷冷地瞥着她,问她:“还爱着啊?”
贺笑拼命摇头,说不爱了,哭啼啼的抹眼泪求她别打了。古思钰再给了那个渣男一脚,警告着说:“记住了,人家都不爱你了,再来逼逼歪歪折磨她,我弄死你。”
最后贺笑坐在古思钰摩托后座回家,鼻涕眼泪全抹她后背上了,因为打架这事儿古思钰还被警察找了,让古思钰赔钱,古思钰去医院找渣男,她说赔钱可以,但是她赔多少钱,以后就打他多少次,渣男哪得罪的起,屁都不敢坑,自认倒霉。
贺笑没遇到古思钰以前,总觉得自个见过了大风大浪,生活里的苦恼一波接着一波,那次看到古思钰的狠劲,她明白过来了,自己就是温室里的花朵。
贺笑扣了一会儿杯子,问霍君娴,“霍姐姐,你为什么跟靳远森结婚啊?”
霍君娴手里没拿东西,感觉空空的,她把手放在裤兜里,靠着墙说:“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偷偷把小玉放在包里带去上课,有个同学喜欢虐待小动物,他趁着我去做实验的时候把小玉扔了,还拿石头弄伤了小玉的腿。靳远森过来帮我找的狗,然后追我,对我挺不错的,说了很多甜言蜜语。”
贺笑点头。
霍君娴说:“后来我们结婚了,有次吵架,他跟我说他是骗我的,是他花钱让那个同学把泰迪扔了,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
“他神经病啊。”贺笑咬牙骂,“他还好意思在网上说是你骗婚,骗得不是他么?小玉的腿原来是这么受伤的,渣男!比我前任还渣!猪狗不如的东西!他这样的人活该被思钰打,思钰是在替天行道。”
霍君娴听着她骂,波澜不惊。
贺笑骂累了,轻声问:“霍姐姐,思钰上次要出国,是因为你们吗?”
眼睛里似掉落了一颗石头,眼波砸出了一片涟漪,贺笑胆儿小,她鼓了鼓气,“思钰,她跟你们不是……”
说着,门被打开了。
靳远森鼻青脸肿的出来,脸还不如猪,他身体佝偻着,手撑着墙,另一只手捂着□□,嘴疼得一抽一抽的,他恨恨地看着霍君娴,问:“够了吗?”
霍君娴往屋子里看了一眼,里头那位明显打爽了坐在椅子上喘气,她很不理解地说:“我不知道,你问我做什么。”
靳远森磨了磨牙,嘴角噙着血,他踉踉跄跄的走到电梯那儿,有人过去扶着他,他压着声音说:“快去给我挂个号,那个贱人踹我命根子,妈的,我要是废了,我她妈……”
听得门口俩人笑了起来,贺笑嘀咕道:“活该!就应该把他往死里踹!思钰帅!”
贺笑捧着杯子进去,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到跟前赶紧给古思钰拧开杯子,“来,来来来,喝口水,我兑了凉水,温的。”
古思钰喝了一口,手背抹了抹嘴角,去看霍君娴,有点挑逗的意味,问她自己帅不帅。
“你们两个……”霍君娴目光从她们脸上扫过,问:“你们要出去吗,我请你们吃饭?”
“那个,不用……”
“用。”古思钰望向贺笑,“你刚不是想出去吃大餐吗?”
“我什么时候想了?”贺笑不理解,古思钰压根不听,从柜子里拿衣服去浴室里换。
病房里只剩下贺笑和霍君娴,可能是这里刚发生了暴力事件,不大适合说笑,贺笑没敢和之前一样去和霍君娴套近乎,很不自在的坐在椅子上,她摸摸椅子靠,被尴尬的气氛弄得不知所措。
“霍姐姐,你们公司的事儿都搞完了吗,我看网上说,你之后要管理公司了?”
“公司的事儿吧,啧。”霍君娴叹了声气,“这个,其实,我也不太理解,都是公司的叔叔伯伯在弄,我在家里待太久了,跟不上公司的发展。一个新手想经营一家公司太难了,并不能说,我一去什么都会,公司要发展还是谁有能力谁就上。”
“这样啊……”
贺笑在床头柜里扒拉,想着把她买的水果拿给霍君娴吃,却从里面扒拉了几件不一样的衣服,西装西裤,和霍君娴身上的有点像,古思钰是万万不会穿这些的,贺笑悄悄去看霍君娴。
霍君娴笑了笑,她问了一句,“你前任叫什么名字?”
“啊?我……前任啊。”贺笑想起来水果在另一个柜子,她关上柜门,换到另一个柜子,从里面找了一个橘子送过去给霍君娴。
“谢谢。”霍君娴剥开橘子,分了一半给她,捏了一片放在嘴里。
“我前任,他啊,他大三去打暑假工,然后劈腿了主管,他跟的富婆不像霍姐姐你这么有钱,也没有你这么漂亮。就是在本市有房有车,大他十岁,比我们多奋斗了几年而已。”
霍君娴眯了下眸,问:“你不想报复他吗?”
贺笑摇头,说:“都结束了,我现在都不想提他。”
浴室里,古思钰换了裤子才反应过来一件事,她脖子上挂着医用吊带,她自己整了几分钟没解开,碰到了受伤的手臂,她啧了声,“你们谁过来帮个忙,帮我解一下吊带。”
外头说话的两个人都停了下来,目光交集了一瞬再收回来,诡异感往身上爬,贺笑先站了起来,手摸摸鼻子,说:“我去给她搭把手?”
霍君娴嗯了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