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当天学校里不放假走不开, 复赛答辩陆时雨和杨楚仪去不了,但是她俩头天晚上回宿舍之前就说了,会早点儿去一趟工作室, 大家最后再一起过遍流程。
陈寂还说不用来了, 他们几个晚上在工作室里凑活着睡一个晚上,所有正装也都带到了工作室里, 让他们自己准备准备就行,早上温度太低,走过来还得冻一路,万一再吹感冒就不好了,而且她明天生日了要。
但陆时雨坚持要去, 顺便早上给他们带个早饭什么的, 过流程也要不了多久, 二十分钟就可以,越到这种重要时刻, 她就越不想因为一些不该出现的事情掉链子, 最终陈寂还是没拧过陆时雨。
但是陈寂还怕她太紧张, 安慰她说:“没事儿啊说成什么样就什么样, 你还不信我?”
陆时雨回他:“不是不信你,我第一次参加这类比赛,难免兴奋, 之前在我们学校参加大创都没见过证书和奖杯, 奖金就更别提了, 最近唯一的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顺顺利利通过,然后拿奖。”
陈寂说:“这好说啊, 奖杯证书交给你保存。”
陆时雨却摇摇头:“算了, 比起奖杯和证书, 我还是喜欢奖金。”
陈寂笑她:“小财迷啊你。”
复赛答辩早上八点半准时开始,得去一个写字楼里,离医科大和工大还挺远的,到了之后还得抽签做准备,陈寂他们开着车过去,但首都堵车堵得很严重,如果错开早高峰还得开将近半个多小时,陆时雨怕时间有点紧张,早上不到七点就醒了,醒来时窗外天还是黑的。
虽然她自己不上台,但心里依旧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毕竟,这是第一次跟陈寂正儿八经的合作。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再一看手机,才刚好七点。昨天她睡得早,好多消息没看到,此刻微信消息提示亮着,孔怡然和王竞之一前一后在半夜给她发了句“生日快乐”,还有其他朋友发来的祝福,她们一家三口的群里,秦安兰和陆兆元一人给她发了个红包。
她轻手轻脚换了衣服,拿着手机,去卫生间挨个回了消息。
回复王竞之这消息时,陆时雨犹豫了一秒,但陈寂说,让她先别告诉王竞之,他会亲自告诉他,然后等着王竞之过来踹他。
消息一条一条回到最后,陈寂的消息和他们团队微信群的消息被压到了最底下,在零点零分的时候,陈寂私聊给她发了句“生日快乐”,紧跟着,群里的人也七嘴八舌的来了句祝福,聊天记录她没怎么仔细翻,大概扫了眼。这群人简直太能扯了,从她生日扯到生日礼物该送什么,又从生日礼物扯到了要不去爬个山,爬着爬着山又扯到了温泉是怎么形成的,泡温泉对身体有什么好处,还艾特了她和杨奕浓,聊到了半夜一两点。
最后还是陈寂的一句“长手没?泡温泉对身体什么好处自己搜去,不想睡就接着起来写咱们另一份代码,我看你们也不困,反正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会长眠”,才掐住了众人的嘴。
陆时雨记得她回宿舍之前,还特意叮嘱陈寂他们,晚上别熬夜了,养足精神,陈寂当时应得那叫一个爽快。
结果晚上两点钟还在群里说话。
嘁,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
陆时雨洗漱非常快,她刚推开卫生间的门,杨楚仪就站在门口,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角:“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睡不太着了,”陆时雨轻声说:“我先下去买早饭,待会儿在楼底下等你。”
杨楚仪往脸上浇了把凉水,精神抖擞:“行,我马上就下去,你穿厚点儿。”
晨起的气温比较低,陆时雨穿了件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据说今天降温,她出门前又带了个小熊帽子,毛茸茸的,上头还有俩熊耳朵,帽子两侧还有个带手套的围巾,是前几年生日叶可心送她的礼物,陆时雨还挺喜欢的,每到冬天都带着御寒。
还没走出宿舍楼就感觉到了冷气,一楼大厅开着门,温度确实还挺低的,陆时雨把衣服拉链拉到最高,又戴上帽子上的手套,但刚一出宿舍楼,她就看见宿舍楼前停了辆熟悉的车,黑色轿车,像是陈寂那辆二手车。
然后视线再一换,就看到了曲腿倚靠着车身,正在看手机的陈寂。
陆时雨怔了怔,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这人还在。
他已经换好了正装,没系领带,领口扣子还松了两粒,外头穿了件纯黑色大衣,头发收拾的还挺利落,全都向后拢着,身材笔挺高挑,眉眼深邃,腕上的表也不再是那只卡西欧了,换成了一只金属表,远远看过去,倒真像是个大老板了,商务风满满,感觉人很凌厉。
可那两粒没系的扣子,和散漫不羁的站姿,却给这份成熟添了几分少年气。
恍然间,陆时雨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高一在明安参加模联时,陈寂穿西装的那幅画面,那时候他头发还是垂着的,脚上也没穿皮鞋。
时间真的很神奇,是把杀猪刀,也是剂良药。
但对陈寂来说,似乎什么都不是,他依旧一如从前,无论个性,还是脾气。
陆时雨缓缓提步,朝他走过去,陈寂闻声,目光从手机上抬起,就看到了裹得严严实实,带了个熊帽子的陆时雨。
此刻天还不算太亮,熊帽子上还有两个熊眼睛,黑黢黢的,带了些闪闪的亮光,再往下看,帽子底下那双眼睛更黑更亮,像块耀眼的黑宝石。
他眉头挑了挑,没记错的话,他表姐家那个今年快五岁的小外甥女有个一模一样的帽子,就是尺码比她这个小。
他外甥女拿那个帽子宝贝的不行,谁也不让戴,他之前假装戴帽子逗她,小屁孩儿话还说不利索,就会奶声奶气地冲他生气道:“舅舅!这是宝宝戴的帽子,你不可以戴的!我要把你记在我的记仇本上!舅舅你居然跟宝宝抢东西!坏蛋!”
思及此,陈寂忽地很想笑,他忍了忍没笑出声,给陆时雨打开车门,“外头冷,上车吧。”
“你笑什么?”陆时雨眨眨眼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说:“不了,我是下来买早餐的,你怎么过来了?”
“没笑什么,”这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睫毛轻颤,如蝴蝶舞翼,陈寂下意识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而后绕到驾驶座,示意她跟过来,弯身从副驾驶上拿出一杯热豆浆塞到她手里:“沈枭去给杨楚仪买了,上车吃吧,你的我买好了。”
陆时雨还带着小熊帽子上附带的手套,愣愣捧着他这杯热豆浆,忽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所以,他是特意过来,在楼下等着她的吗。
“愣着干嘛?不冷啊你?”
回过神,陆时雨钻进副驾驶,陈寂也跟着上了车,钻了进来。
车里开了空调,暖洋洋的,陈寂还觉得挺热,但转眼一看陆时雨,那帽子还戴着,手套也没摘,两只手捧着豆浆喝,真的活脱脱像个熊宝宝。
狭小的密闭空间里,驾驶位上忽地传来一声短促的低笑,陆时雨转头,看见陈寂脸上还带了些未退散的笑意,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头上的小熊帽子。
陆时雨也看了他几秒,而后一只手放到帽子上,这可不兴戴啊,他头大,而且这是可心送她的生日礼物。她冲他摇摇头说:“陈寂,这是女生戴的帽子,你不可以戴的。”
陈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