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寂两个月里没怎么参加训练, 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着老师学习,陆时雨送他那些笔记也都认认真真看过了,某些知识点虽然不是很透彻, 但应付五月份的联考肯定没问题。
周四模联大会, 陈寂特意拿着笔记去的,还专门在手机上跟陆时雨说了声, 给她和孔怡然占了个位置。
反正现在也不用训练了,陈寂早早就到了会议室,午后黄昏时分阳光正盛,会议室里洒满了橙黄色刺眼的光,陈寂找了个逆光的位置, 百无聊赖地翻着笔记本。
她笔记写的很认真, 刚好是他落下那些课的笔记, 每一本的第一页都写着一句生日快乐,和一句“梦想成真”。
每个字写的都像是印刷体, 娟娟秀丽, 字如其人, 但却又透着一股大气, 和她乖乖巧巧的模样倒是不太一样。
不得不说,梦想成真这四个字,每每看到都像是一剂强心针。他现在没办法正规训练了, 康复阶段不能有大动作, 但他又心急, 面上看着云淡风轻,实际上心里早就打鼓了, 一个运动员能有几个两个月。
所以他甚至连操场都不想靠近, 但这四个字就像是刻在他脑子里, 反复循环,就这么放弃,那真不是男人。
长这么大,陈寂还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的礼物,陆时雨送的这个,还是他头一次收到。
也不知道她写了多久。
头两节课二十七班地理模拟考试了,陆时雨写的很快,抬头一看点儿,离下课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提前交了卷子,在座位上收拾东西时,后面的孔怡然拽了拽她袖子:“你写那么快?都不等会儿我?”
陆时雨看了眼讲台,老师恰好出去了,她低声说:“可是我干等着也没意思啊,提前去给你占地儿。”
“陈寂不是说占了啊?”孔怡然用气声说,“着什么急啊你?”
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傻还是说她聪明,孔怡然简直是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
“快写吧你!”陆时雨拿了笔和本,着急走,陈寂既然提前占了位置,那多半是有点儿什么事情。
孔怡然皱着一张脸,指了指卷子上某道题:“到底选什么啊?西五区是几点!伦敦到底是早上八点还是早上九点啊!”
老师刚好进来,陆时雨一慌,哪敢当着老师的面儿作弊啊,再加上也着急去会议室,于是飞速地说:“自己想!”
卧槽!无情!
平常也没见她往模联蹿这么快啊!
……
现在还没下课,到会议室时,屋子里只有陈寂一个人,会议室的窗帘没有拉上,微风吹拂,蓝色窗帘轻轻晃动,他坐的那个位置逆光,光束透过玻璃照进屋子里,窗外树影斑斑驳驳全都笼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他垂眸看着桌上的本子,右手还转着一支笔,笔像是粘在他手上一样,飞速的旋转也没有掉下来。
陆时雨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刚凑到陈寂身边,眼睛往他身侧瞟了一眼,他这不也没在凳子上放东西占位置啊,正犹豫坐哪个位置,陈寂便抬眼,发现了她。
他莫名其妙地打量陆时雨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时候来,顺手给她拉开自己左侧的椅子,一脸正经地说:“你怎么还逃课呢?”
“我们下午考试!我提前交卷子出来了!”陆时雨瞥他。
陈寂:“牛。”
陆时雨:“彼此彼此,你以前月考考英语的时候不也老是提前交卷子出考场啊?”
话说完,陆时雨心里扑通一声,陡然有些呼吸紧促,她好像说漏嘴了。每次她和陈寂的考场都是对着的,陆时雨的位置又固定,一直靠窗,因此可以很直接地看到对面考场的情况,陈寂几乎每次英语考试都会提前交卷,然后微微弯身趴在考场门口的栏杆上,等着王竞之出来。。
陆时雨视线缓慢地落到陈寂身上,他倒也没什么意外的感觉,但脸上仍挂着些倨傲,显得整个人牛气哄哄:“我英语确实不错,但其实吧,我每一科都能提前交。”
“……”陆时雨很给面子,艳羡道:“那你还挺厉害的。”
“别拍马屁,”陈寂嗤笑:“大部分都不会,交个白卷就能出来。”
“你羡慕?”陈寂又说:“你要是羡慕的话让你体验一下被自己亲妈骂哭的感觉。”
还挺了解她,陆时雨默了默,关注点有些奇怪,她只见过陈寂跟他妈因为练跑步的事儿吵架,别的倒真没见过,她诚心诚意地发问:“那你妈每次骂你,你真的都哭吗?”
陈寂:“……”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每次都哭,”陈寂破罐子破摔,一脸你想不到吧的表情,靠在椅背上:“我妈骂得我五体投地涕泗横流。”
少来吧,哪次他不是难过那么几秒钟之后就立马变得吊儿郎当的。
一听他这么说,陆时雨便知道了,在陈寂这里,除了因为体育的事挨骂叫骂,会难受一些,其他挨骂根本都不算是事儿,称不上是骂。
心还真大啊,陆时雨心道,怪不得说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嘴里简直没点正经话。
不过她还是选择配合陈寂出声入化的表演,一言难尽地看着陈寂,回复他刚才的回答:“噢,那你还挺……”
“柔弱的。”
陈寂:“……”我他妈的这张嘴就是贱。
被反将一军,陈寂真被气笑了,撩了下眼皮,定定看着陆时雨:“你最近嘴皮子很溜啊,我还真有点儿说不过你。”
陆时雨把别在耳后的头发放下来,莞尔一笑,不声不响地避开陈寂灼热的目光:“过奖了。”
下课铃响,楼道里开始有脚步声,陈寂从她侧脸收回视线,没打算再跟她拌嘴,把笔记本翻到某一页,推到她眼前:“这礼物还挺新奇,写这玩意儿挺浪费时间的吧。”
“我是背着写的,当复习,没浪费什么时间,”陆时雨摇摇头,一脸认真:“所以,里面可能也有不对的地方。”
陈寂愣了愣:“……”
“可以。”他莫名其妙地说了句,随后一眼不眨地扫了眼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要笑不笑地说:“我这几天都拿这个学的,你现在跟我说这他妈可能有错?”
陆时雨眼睫弯了弯,话说得一脸无害:“所以我在第一页写了呀,一切以课本为准,课本很重要,这些东西得你自己对照课本和课本的例题吃透才行,你没看课本吗?”
他还真他妈的没看,光等着吃现成饭了。真阴险啊!
陈寂强笑:“嗯,看了。”
他似乎是咬着后槽牙说的,每个字都像是蹦出来的一样,毕竟现在有求于人:“但是还有几个地方不太懂,陆老师,您给解答一下?”
还真让她给猜到了,果然他占地儿是有点事儿。陆时雨愉悦地看了眼表:“但是马上就该开会了,散会之后再讲?”
“那会儿不行,我得上医院检查胳膊。”
“能拆掉固定了?”
陈寂点头,眼底浮现一丝一闪而过的快意。
陆时雨也没再浪费时间,看出来他有多期待拆掉固定了,“行,那你后面训练的时候多注意些吧,等你恢复好,金牌还不是大把大把的?”她笑笑,掏出来笔,柔声说:“你是哪里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