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里的住持似乎是一早就知道沈茂和顾清潼要来, 早早就让小沙弥在寺庙门口等着了。
见沈茂和顾清潼走进大门,远远迎上来:“是沈先生和顾小姐吗?这边请。”
小沙弥领着二人来到主殿, 住持正在念经, 见了二人主动打招呼,他问了顾清潼的八字,亲自写了一张平安福, 随后做了些顾清潼看不懂的仪式,把平安福折好,装进一个绣着祥云图案的锦囊里, 亲自交到顾清潼手中。
“顾小姐回去压在长睡的枕头下, 或者随身带着都可。”
“谢谢。”顾清潼收好平安福,想了想问,“您能再给我写两张吗?”
“自然可以。”
“一张同八字性别男, 还有一张我不知道具体时间,但是出生日期是……”
顾清潼报了陈鸣身份证上的日期。
沈茂转头看她, 顾清潼像是觉得别扭, 低头仔细看手中装着平安福的锦囊。沈茂伸手牵她的手,顾清潼别别扭扭躲开,沈茂的手紧追过来,顾清潼半推半就的推拒两下,最终被他握住。
沈茂同她手指交缠, 将那枚平安福扣进掌心。
顾清潼小声道:“当着大师的面呢!”
沈茂和她咬耳朵:“大师不会介意的。”
隔了会儿, 住持将两枚平安符装好交到顾清潼手中, 顾清潼把沈茂的那枚拍在他胸口,凶巴巴道:“以后每天随身带着。”
沈茂笑了声:“好。”
这处寺庙也是江城挺有名的一个景区, 两人和主持告辞, 从大殿出来, 顺便在寺庙里转了圈。
寺庙后院据说有一颗很是灵验的许愿树。
两人逛到那里时,正有三两游客在树下挂着许愿绳,沈茂牵着顾清潼去买了许愿绳,每根绳子上都系着一张小小的许愿卡,可以供游人写字。
两人坐在桌子前,顾清潼将下巴搭在沈茂的肩上,本以为他会写希望自己能早日答应他的追求,两个人永不分离之类的话,可却看到他在卡片上写——
“希望我的潼潼永远平安健康,快乐富有,想要的都得到,余生都被爱意环绕”。
顾清潼眼眶微微发热,觉得狗男人好像真的变得不一样的。
他以前虽然也对她好,但那些好都是有前提,有保留的,就像他在写给她的情书中所说的那样:他想赢,他也担心被她玩弄,他要先看到她交付真心才愿意把心给她。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错,世人都如此,她也一样。
在感情里面斤斤计较,好像谁先付出真心,谁爱的多一点谁就输了,就矮了一头,就要对对方俯首称臣。
其实不是的,爱情从来都不是一场战争,爱情里面没有一输一赢,只有双输和双赢。
他们已经输了一次,险些又输了一次。
顾清潼的人生信条是从不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这一次,她想赢,想和他一起赢一次。
顾清潼以前是一个很无所谓的性子,什么也不怕。
她觉得这世界虚伪肮脏丑陋,她短短二十几年见过的每一个人,不管贫穷还是富有,都各有各有的痛苦。
这世界上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也都只是一群披着文明外衣的动物,却爱标榜自己的伪善与与众不同。
顾清潼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的过客,她从不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有什么联系,她讨厌这个世界,甚至有时候,她会有一些阴暗的念头,希望传说中的世界末日早点到来,大家一了百了。
可是这一刻,她忽然奇怪的,感觉到笼罩在自己身上,保护着她,也把她和这世界彻底隔绝的一层壳融化了。
好像霜雪遇到阳光,它不是被打碎的,而是自然而然的消失。
她听到落叶轻轻飘落在地上的声音,感受着沁凉的风从皮肤上拂过,看到远处漫山的红叶,嗅到山野间草木混合着泥土的清香。
她莫名的,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新奇的感觉,那是无论她用多少钱都买不来的,这种感觉太美好了,以至于让她生出了一点点惶恐和畏惧——
惶恐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最终还是会消失。
畏惧她真的配得上这样的幸福吗?会不会后面有更大的代价在等着她?
沈茂正好写完卡片抬头,他转头把笔递给她:“潼潼,该你了。”
顾清潼接过笔,一时不知道该写什么,她顿了顿,轻声道:“沈茂,做人不能太贪心的,什么都要会遭报应的。”
沈茂笑了笑,不以为意:“那就报应在我身上。”
“说什么呢你!”顾清潼瞪他,随后踢他一脚,推他起身,“笔给我,你走开!不许偷看!”
“你公平一点,我的都给你看了。”
“反正就是不许看!”
顾清潼把人赶走,拿起笔,落笔前还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不忘拿手盖在卡片上。
她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写——
“如果真的有神明,我只要沈茂平安健康,我们好好在一起就够了,我不贪心的”。
至于钱什么的……
以他两现在的资产,只要不违法犯罪,就是花八百、不,三千年也花不完,实在不行,也还可以再挣嘛。
顾清潼这样安慰着自己,放下笔起身,和沈茂一起把许愿绳挂在树上。
两人在庙里吃了午饭,又去后山的溪谷转了一圈。
顾清潼仿佛一个头一次春游的小学生,看什么都新鲜,对什么都感兴趣。她以前最讨厌那种出门旅游拿着相机不停拍拍拍的人,不明白有什么好拍的,拍的能有纪录片好看吗?
可是现在,她好像就变成了那种自己最讨厌的人。
在手机里生产了一堆数字垃圾,还乐呵呵的专门建立里一个相册,起名“记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