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你先冷静下来。”陆伯庭不停安抚情绪激动的妻子。
霍南鸢通红着一双泪眸,再次看向陆鸣封:“鸣封,那孩子腰间的胎记,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那胎记与宸宸的一模一样。你说,会不会……”
“苏以尘就是我们的宸宸?”
她用一种无比希冀的语气问大儿子。
霍南鸢的想法,陆家父子并不是没有往这方面猜测过。但,两个人的胎记一模一样,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当年陆宸的尸体,他们亲眼见过。他们怎么敢往这方面想。
一家人想起那血腥又残忍的画面,喉间血气上涌,眼眸猩红。
陆鸣封大脑一片空白,突然面对母亲希冀的目光,他闭上通红的双眸:“我离得最近,看得很清楚,那个胎记,与宸宸的基本吻合。”
“胎记一模一样并不代表那位苏先生就是小少爷。如果胎记只是巧合呢?天下间或许有很多人都碰巧拥有一模一样的胎记。”江伯蹙眉,他说,“而且此事焉知是不是有人利用,别有用心?夫人,这些情况我们都要考虑到。”
霍南鸢坐在沙发上,无声地哽咽,抚摸作疼的额头:“胎记巧合,金锁巧合,这么多巧合的地方,你让我怎么能不怀疑?”
陆伯庭担心的拉住妻子,“阿鸢,你冷静下来。我们都希望宸宸能回来,但你我都知道,当年宸宸被绑架死于非命,我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宸宸能够回来的可能性很小很小。这么多年之后,宸宸的金锁,和宸宸有一模一样胎记的青年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难保不是有心人制造的巧合。”
霍南鸢抬起头,她双眸通红的望着对方,“是。陆家树大招风。仇敌不少。但是能够知晓宸宸的事情的,只有少数人知道。我知道小心为上,可是,这件事不一样,这关乎到我们的孩子。今天发生这么多的巧合,伯庭,难道你就不怀疑么?”
“我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宸宸能够回家。”陆伯庭眸中的泪不比妻子的少。他握住妻子的手,叹息一口气,他知道妻子与儿子无法忘怀,他也无法忘怀,这件事情任何一个家庭都不会忘记。
那关乎的不是金钱的事情。那是他们的骨肉血亲,是他们最疼爱最宠的小儿子。
陆鸣封自始至终没有说话。他通红着双目,在寂静的当下,冷声开口:“胎记可以造假,金锁可以是仇家设计,但是dna亲子鉴定不会作假,我想办法去取苏以尘的dna,送去医院鉴定。”
陆家夫妻看向陆鸣封。
陆鸣封垂落眼眸,掩去布满红血丝的双目,素来西装革履,高大威猛的男人此刻浑身发抖,犹如败战的狮王,颓靡无比。
“好。”陆伯庭点头同意,“鸣封,你去医院取证。我与阿鸢查苏以尘那位父亲的所在地。我们分头行动。”
一家人商定了此事,又沉默良久,一夜无眠。
……
记忆回笼。
陆鸣封靠在医院的墙边,思考着这两天内发生的事情。
就在苏以尘住院的当晚,趁着没有人的时候,他已经拔了苏以尘的一根头发,送去了一家鉴定机构做dna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最少需要3天才能出结果。
陆鸣封握紧拳头,犹豫了半晌又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前去病房看望苏以尘。
他让助理买营养补品送过来。
拿到营养品,陆鸣封正准备去病房,转角处就在医院里看见了裴夙月。
陆鸣封非常意外会在这里见到夙夙。
裴夙月于他而言,是温柔而美丽的月亮,月亮就该高高悬挂在高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外界传言他喜欢裴夙月。
那是喜欢吗?
只能说,那是一种朦朦胧胧又美好的情感,宛如镜中花水中月,宛如美好的幻梦,哪怕再美,轻轻触碰便会随风消逝。
陆鸣封对他始终有一份特殊的情感。
若是平时,陆鸣封或许会绅士地邀请裴夙月去咖啡馆小坐,聊聊天,谈一谈文人雅事。
但是此刻,他并没有任何心情。
“夙夙。”陆鸣封礼貌颔首,“我正要去看望苏以尘,你要一起去吗?”
“好。”裴夙月欣然接受。
裴夙月那温柔的瑞凤眸含着温柔的轻笑:“陆总这两日对苏苏很是关怀。”
他的话语温柔宛如柳絮,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但是无人注意到,他温柔的眉眼下掩藏的彻骨嫉妒与冰冷的敌意。
他将陆鸣封当成了仇敌。继顾寒舟之后,第二个有资格有能力和他抢苏苏的敌人。
陆鸣封哑然失笑,“在小辰生日宴会上,我动了手,很是对不起他,便来向他赔罪。”
末了,陆鸣封又问:“夙夙呢?也是来探望他的么?”
话音落下,陆鸣封的眼神变了些许。
苏以尘与裴夙月是情敌之间的关系。
他来见苏以尘,所为何事?
“我替寒舟哥来探望他。”裴夙月笑着解释。
陆鸣封眼眸微暗,情敌之间如此友好,并不正常。
病房门缓缓打开。
苏以尘正在病床上看着笔记本电脑,他笑着抬起头注视着来人。在见到陆鸣封的一刹那,笑容减淡,眼神微冷。
青年似乎并不欢迎自己的到来,陆鸣封看见他的神色,脚步变慢。
苏以尘关掉笔记本,语气冷淡:“陆总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
陆鸣封将礼品放在桌子上。
素来西装革履高高在上的陆总,没有了以往目中无人的态度。
他细细望着苏以尘苍白的面容,心悬于那还没有出调查结果的亲子鉴定。
他说:“我来,是为了那天在生日宴上的冲动而向你道歉。”
“不用了吧。”苏以尘眉眼冷淡,“我不需要道歉,我只需要陆总和您的弟弟能够离我远一点,不要来招惹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陆鸣封看向对方:“对不起。”
“我受不起。”苏以尘轻讽。
两人气氛一度僵硬。
裴夙月熟络地坐在床沿边削苹果。
听着苏苏讽刺陆鸣封,裴夙月唇角幸灾乐祸笑容在加深。
陆鸣封高大个子站在病床前,俊美又通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苏以尘。
他试图在苏以尘的脸上找出熟悉的模样,但是无济于事,他无法看出什么,只能知晓苏以尘的五官清秀,面露苍白憔悴,清澈的眼眸干干净净。
这是他是第一次正眼看苏以尘。
青年面色发白的模样令人心疼。
陆鸣封不禁回想起自己对苏以尘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那些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回放,每回忆一次,就有股血气上涌。
陆鸣封无法想象,若苏以尘当真是自己的弟弟,那么,他又该如何接受,过去一直伤害亲弟弟的自己?
“对不起。”陆鸣封第二次道歉。
这一次的道歉态度诚恳。
苏以尘有些诧异。陆鸣封吃错什么药了?
“你的胃,还疼么?”陆鸣封看向他身上穿的病号服,以及病号服里纤细瘦弱的身子。
他怎么能这么瘦呢?
苏以尘眼神已经怪异无比。看向陆鸣封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陆总,如果您想用这种方式羞辱我,大可不必。”
望着青年警惕和不信任的眼神,陆鸣封握紧双拳,心中酸涩。
手机此刻传来父亲的消息。
【陈强那边有消息了,我把他的定位给你。你母亲已经让人去追。我们也正在追踪他,你也去帮忙。】
陆鸣封立即放下手机,望着苏以尘道:“我还有急事,先告辞了,改天再来。告辞”
苏以尘一头雾水的看陆鸣封急匆匆离去的背影。
裴夙月将削好苹果,递到苏以尘嘴边:“苏苏,吃苹果,啊~”
苏以尘张嘴接过裴夙月削好的苹果。
很甜。
陆鸣封出门后便急匆匆地开车前去目的地,跟着定位导航走,他开车前往去了城区外面的一处荒废工厂。
此时电话打进来,是父亲陆伯庭的声音:“陈强就在左排第三个工厂里,鸣封,他可能警觉出了什么正在逃跑,你在外面看着,别让他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