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完了, 你去吧。”
陈屿舟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便看见小姑娘盘腿坐在地毯上，脊背挺得笔直，低着头, 头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把她遮挡严实, 肩膀一耸一耸的。
安静的客厅里时不时响起几声啜泣。
lotus陪在她旁边, 许是因为着急，来回来去的在她面前打转。
听见陈屿舟说话，“嗖”的一下扭过头。
冲过来，咬着他的裤腿把他往明芙那边拖。
陈屿舟走过去, 小心翼翼的拨开明芙一侧头发，声音放轻，像是怕惊扰什么：“怎么了？”
明芙依旧垂着头, 把手摊在他面前, 掌心上横放着一部手机, 鼻音浓重：“你不是说, 没有再瞒着我的事情了吗？”
手机上面的泪水已经被明芙擦干净。
界面显示的是微信聊天界面，对话框的最后一句, 是在陈屿舟发过去的那条“回国了，想见你”。
陈屿舟一愣。
没想到她会发现这件事。
一丝不自然在眼底飞快闪过，他很快笑起来：“怎么还偷翻我手机啊, 律师不是最注重别人**的吗。”
明芙抬起头，双颊上有两道清晰的泪痕, 眼眶也是红的：“我要是不翻, 你是不是、一辈子不打算、告诉我？”
不知道是因为哭得时间太长, 还是其他什么, 她感觉自己又有点结巴的迹象。
话说的慢吞吞, 听起来格外委屈。
好像是陈屿舟做了什么错事欺负她了一样。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可说的。”陈屿舟还是笑，轻描淡写的模样，去摸她脸：“都哭成小花猫了。”
“怎么不是大事，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别人那里知道的。”明芙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眼泪再次成串的落下：“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这样特别了不起，特别伟大？”
她的确委屈。
她替陈屿舟觉得委屈。
她一声招呼不打突然在他身边消失，他外公重病的时候她不在他身边，他外公去世的时候她也不在他身边。
国外留学那些个失眠的夜晚她也都不在他身边。
即便得不到回复也日复一日的跟她分享他的日常，每年都精心给他准备生日礼物，把她藏进他的微信头像里。
一坚持就是八年。
这些事情，哪怕是一个字，他都从来没有跟她提过。
看着那些发出去却相当于石沉大海，没人看见也没人知道更没人回复的消息，明芙只觉得难受的不行。
心像是被人抓着揉一般。
酸胀难忍。
“我不小心撞到你你都嚷嚷着要补偿，怎么背着我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反倒一声不吭了？你怎么不要补偿了？”
她越说声音越高，lotus似是被她给吓到，不自觉往后倒腾了小半步。
陈屿舟听着她的话有点想笑，但是看到她哭得跟什么似的模样又觉得心疼。
把她抱到腿上，拍着她的背哄：“真没什么，人家唐三藏西天取经还得历经八十一难最后才能取到真经呢，你想想是不是。”
陈屿舟知道明芙在哭什么。
但是他真的没觉得过委屈。
喜欢上明芙的那天起，他的所有情绪都围绕着她转。
为她做什么，他都觉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陈屿舟也不是全然没有目的。
他的目的从来都很明确，就是明芙。
只不过他不想让明芙因为感动跟他在一起。
她跟他在一起只能是因为喜欢他。
除此之外，陈屿舟不接受明芙其他任何的原因。
所以他压根就没想过，拿这些事情在她那里换取些什么。
“是什么是，是个屁。”明芙窝在陈屿舟怀里，胳膊挂在他肩膀上紧紧抱着，像是怕他跑了似的：“烦死你了。”
小姑娘的哭劲儿还没过去，一抽一抽的，陈屿舟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嫌我烦你抱我那么紧干嘛？”
明芙不说话，低头张嘴一口咬住他肩膀。
是真发了点狠，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屿舟是她的什么仇人。
陈屿舟没躲也没说其他的逗她，任由明芙发泄。
等她自己松口之后，稍稍使力把她拽出来，在她唇上亲一下，鼻尖亲昵的蹭着她的：“不用替我委屈，只要最后能得到你，一切都值得。”
陈屿舟又哄了明芙一阵，才算是把她的情绪给抚平。
“去洗澡？”陈屿舟问她，“不是还想看电影呢吗。”
明芙闷闷的“嗯”一声，又在他身上赖了一会才起来去浴室。
去衣柜拿睡衣的时候，余光瞥到一抹红色，明芙手一顿。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抗得住自己女朋友洗完澡，穿着自己衬衫时候的模样，绝对没有！哦对，头发一定要半干，这样诱惑力直接爆棚。”
陶璐说过的话才耳边冷不丁响起。
这是她们两个之前看电影，男女主角之间的张力不能说低，简直是半点没有。
尤其是一场特殊戏份，明芙看着没什么，对于陶璐这个速度两百迈的车神来说，槽点满满。
所以才有了这一句点评。
明芙往卧室门口看了一眼，放弃睡衣，抽出一件陈屿舟的衬衫，然后飞快的把那抹红给拿出来用衬衫包裹住，踩着拖鞋小跑进浴室。
在浴室磨磨蹭蹭半天，明芙给自己打了半天气，鼓了半天劲，才拉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