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语气冰冷,没有半点男人预料中的惊慌失措。
醉酒的男人眼底浮现怒意,重重吐了一口气,咬了咬牙,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试图夺下那把匕首,可一用力,这才发现自己的力量竟完全无法将其制服。
非但如此,那把匕首还向前更进了几分,那锋利的触感,刺得他腰腹生疼。
他额间不由流下一滴冷汗,再看眼前少女的双眼,只觉是望进了一片无底的深渊,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这几近窒息的感觉,让他瞬间歹意全无,僵硬着全身,只紧紧握着那持匕首的细瘦手腕,半点也不敢懈力,生怕下一秒自己的腰腹就会被其彻底刺穿。
两两僵持之下,休息舱的舱门忽然再次开启。
随着一阵吵闹与三两脚步声匆匆入耳,有人用枪口抵住了他的后脑。
“罗昆,你这五大三粗的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说不过去吧?”柴悦宁语气中明显带了怒意。
“老大,这婆娘凶得很,实在拦不住啊……”捂着左眼的小黄毛战战兢兢缩在门口,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似是在为这句话佐证一般,休息舱外传来了阵阵“哎”声。
身前身后两方压力,让罗昆深吸了一口凉气,心底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怒:“柴悦宁,我的闲事你别管!”
“巧了,六区的人都知道,我这人,就爱管闲事。”柴悦宁说着,用枪口戳了戳那颗红毛脑袋,“还不松手!”
罗昆哪敢松手,柴悦宁看不见的地方,有那么锋利的一把刀子抵着他的腰部。
他但凡松手,刀尖就会刺入他的腰腹。
“我不信你有胆开枪。”
“我为什么不敢?”柴悦宁说,“这里不是基地,多少人有来无回,什么身份都一样,还真不缺你一个。”
“柴悦宁!”
“你不会以为,所有死在外头的人都是被异兽杀的吧?”话到此处,柴悦宁又饶有趣味地问了一句,“你干了那么多缺德事,总不至于天真到,认为我这种常年在外出生入死的低等人的手里,会从没沾过同类的血吧?”
她语气轻飘飘的,话到此处,却忽而急转直下,咬牙低喝道:“罗昆!嫌你这毛不够红是吧?”
“你敢开枪,你也活不成!”罗昆咬牙怒吼起来。
休息舱外,他那些刚被揍晕了脑子的手下从刚才听到现在,这才反应过来事态不对,纷纷举起枪来,将枪口对准了眼前的女人。
“唬谁呢?干这一行的,谁不是走在生死边缘?态度端正点,我还可以不计前嫌。”柴悦宁将枪口向前重重抵了一下,寒声说道,“我数五声,你自己考虑。”
说罢,半个字都不再啰嗦,语气冷静地开始倒计时。
“五、”
“柴悦宁,少管这闲事,这次的钱我分你一部分!”
“四、”
“你有胆识,我欣赏!我们可以做兄弟,以后基地里,什么事我都能罩着你,还有你的那些弟兄!”
“三、”
罗昆几近绝望地嘶吼起来:“得罪我,回了基地你他妈也不好活!”
“二、”
腰间的短匕,身后的倒数,让他抑制不住战栗起来。
休息舱内的空气几乎凝固之时,一阵不合时宜的流水声,随着一股尿骚,尴尬地打破了这份死寂。
“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倒数结束前,心理防线崩溃的罗昆,再也顾不上别的,只颤抖着声音开始求饶,紧握着少女手腕的右手已经酸疼得快要使不上力。
与此同时,罗昆感觉到自己腰间抵着的匕首向后缩了回去。
等他再低头时,眼前的少女恢复了先前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一双漂亮的眸子里似还带了些许泪光。
他试探着缓缓松开了少女右肩与左手手腕,下一秒便被柴悦宁拽着衣领推至一旁。
“没事吧?”
柴悦宁蹲下身子,轻扶着眼底含泪的少女,语气满是关怀。
少女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却见身后恼羞成怒的罗昆踉跄两步走到门边,从手下的手中夺过一把枪来,转向对准了柴悦宁。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不再在乎回基地还需要眼前之人指路,一心只想着为自己雪耻。
“小心……”
她话音未落,便听得两声枪响。
刹那间,有子弹自她们二人身侧擦过,嵌入身后车壁。
与此同时,一声惨叫响起,罗昆手中的枪瞬间跌落在地,而上一秒还持枪的手,已渗出一抹鲜红的血。
“杀了她,快他妈杀了她们!”
他的手下举枪的手多少有些犹豫,柴悦宁缓缓站起身来,枪口对准了他咽喉。
“玩命的话,我还有一枚子弹,想不想试试,谁会先死?”
“……”
剑拔弩张之下,装甲车内一阵死寂。
所有人似都忘记了呼吸。
可就在这一刻,趴梯站在车顶瞭望镜处守夜的人忽然发出了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
随着一具再也踩不稳扶梯的尸体,不……准确说,是半具尸体从休息室外的车顶砸落下来,整个装甲车猛烈晃动起来。
半具血淋淋的身躯,将鲜血溅在了巨兽被肢解的躯干之上。
而那开着圆形瞭望窗中,忽而坠下了一条满是尖刺的墨绿触手,染着血,有成年人的大腿那么粗。
它似想猎捕什么。
如深渊鬼手般,缓缓地,伸了进来。
--------------------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一天,假柔弱遇上了真仗义。
弱弱说一下,末世背景下,社会秩序是很乱的,什么样的人都有,骂渣渣可以,不要骂我,不然我会嘤【顶锅盖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