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邪,执意要翻身。
然后……
然后就感觉自己的腰也被扣住了、腿也被锁住了,居然动弹不得。
许星河蹭地睁开了眼。
果不其然,一抬眼就看到了某人那熟悉的下颚线。
而他整个人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被凌长风搂在了怀里!
两人四肢交缠在一起,几乎严丝合缝地贴成了个球。
许星河顿时炸了毛,睡意消散的一干二净。
说好的什么都不做呢!?
alpha的嘴,骗人的鬼!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凌长风却没有松手。
悬殊的力量差距让他无法脱离对方的掌控,只好气急败坏地伸出了爪子,猫儿挠一样推了推凌长风的胸口,然后恶狠狠地说:“松手,赶紧松手!我知道你醒了,别装没听到!”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装腔作势的刻意强硬,可是,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却温柔又缱眷。
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糅合出了一种暧昧缠绵的氛围,让他的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像欲拒还迎的恼羞。
就在许星河打算接下来的巴掌直接往他脑门儿上招呼的时候,凌长风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异瞳中带着一点睡梦初醒后的慵懒惺忪,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凌厉,甚至还有几分无辜。
许星河不禁语塞,举到一半的爪子也僵在了半空。
凌长风一开口,声音比平时更加低哑:“早。”
许星河默默收回了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比我醒得早?”
凌长风沉默了一下,然后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答。
许星河气道:“早醒了你不松手??”
凌长风曼声道:“也就比你早醒了一点。怕把你吵醒了,就没动。”
他的声音也确实像刚醒的样子,许星河“哼”了一声,没再追究,而是问:“那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凌长风扫了一眼他们现在的姿势,自己一条胳膊搭在许星河的腰上,另一条胳膊被他枕在脑袋下面。
唯一的那床被子已经被卷到了腰间,半遮半掩地盖住了两人四分之一的身体部位。
他们贴得实在太近了,许星河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的热气尽数喷在了自己的耳畔和颈间。
酥酥麻麻,微微发痒。
眼看小配偶的耐心即将耗尽,凌长风不紧不慢地移开了搭在他腰上的胳膊。
许星河掀开被子迅速翻身下床,然后拿上衣服一头冲进了隔壁衣帽间,以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
当他走出衣帽间的时候,凌长风居然也换好了衣服,已经在整理衬衫领子了。
见他出来,凌元帅放下了手,神色如常道:“下楼吃早餐吧。”
声音镇定自若,也已经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了。
许星河傻眼了,这家伙穿衬衫怎么会比自己穿t恤还快?合理吗!?
天知道他这么快换好衣服,就是不想和凌长风一起出门啊!
如今他隔壁可是住了两个小的,楚羽飞昨天好奇地问他怎么还有自己的单间时,他还很坚定地回答有就是有,这就是他一个人住的房间!
这要是被看到他们一起走出这间房,多尴尬?
许星河僵在原地不动,凌长风的目光又扫了过来:“不饿吗?”
“那什么……”许星河舌头有点儿打结,支支吾吾地说:“你先下楼吧,我去趟卫生间。”
凌长风看了他一眼,将领子上的最后一颗扣子系紧,点头道:“好。”
直到听见对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许星河才从卫生间里探出头来。
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旋即又觉得自己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没什么必要。
就算一起过夜了又怎样嘛?
他们毕竟是法定伴侣,也没什么好避嫌的。
而且,反正,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许星河想到今早起床看到的缠绵景象,突然打了个摆子,连忙甩了甩脑袋,抬脚下楼了。
刚走到餐厅门口,就听凌长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哥去卫生间了,马上就到,等他来了一起吃。”
餐桌上,楚羽飞拿着叉子的手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愣愣地问:“你怎么知道他去卫生间了?”
凌长风将手中的电子晨报翻了一页,并不作答。
楚羽飞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表情一点点变得无语了起来:“好嘛我不问了……能麻烦您老把那春心荡漾的信息素收一收吗?”
刚一脚踏进餐厅的许星河:“……”
吃过早餐,许星河便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出门去医院了。
许妈妈的手术暂定安排在明天上午十点,所以许星河昨晚也跟凌长风说过,今晚应该会带着两个小的在医院陪护。
他之前一口气请了两周的蜜月假,因此也暂时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未来一周,大概都会频繁地往返于医院和元帅府之间。
而凌元帅也恢复了日理万机的状态,早饭过后便立刻出门了。
他和许星河还不太一样,虽然之前也预留了两周蜜月假,可一旦回来了,就要立刻销假复职,不能再让副官代理自己处理军务了。
临走前,凌长风对许星河说:“明天上午,我去医院陪你。”
许星河愣了愣,摇头道:“不用不用,你刚复工肯定很忙,专心处理工作吧。别担心,妈妈那边我可以……”
凌长风打断了他的话:“你想我来陪吗?”他看着他的眼睛问。
许星河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点了点头,闷声道:“我有点害怕。”
“别害怕。”凌长风给了他一个拥抱作为道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许星河带着弟弟妹妹,在元帅亲卫的护送下来到军部第三医院。
院长卢森闻讯赶来,突然通知他手术提前了,改在了今天下午两点。
这意外来的太突然,许星河恍惚间有种命运时刻突然降临的感觉。
他紧紧握着卢森医生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再开口时,声音几乎哽咽:“我知道了,辛苦了,谢谢……谢谢。”
卢森医生笑了笑,眼窝下的那一抹乌青表明了他这些天的工作并不轻松。
他的神色有几分憔悴,不过声音仍然清亮:“职责所在,不必道谢。”
他这些天几乎召集了所有首都星上数得出名字的癌症专家,进行了多次线上会诊,这才在最短的时间内制定出了最终的手术方案。
“虽然我们做了很多手准备,但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在前面——”卢森医生的表情难得严肃了起来,缓缓开口道:“既然是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许星河用力点了点头,低声道:“我明白,谢谢。”
“等手术完了再道谢吧,希望一切顺利。”卢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先带着弟弟妹妹去多陪陪你妈妈吧。”
“好。”
许妈妈现在已经不能正常进食了,她上午难得清醒了一阵子,迷迷瞪瞪地躺在病床上和儿子女儿聊了会儿天。
似乎是感受到了许星河的紧张情绪,她伸手轻轻拍了拍青年的手背,微笑着安抚说:“别担心,会好的。”
许星河双手回握住了她的手,眼中隐约有泪光在闪:“嗯,会好的。”
下午一点三十五,许妈妈在三个子女的陪同下,提前被推入了手术室,开始进行手术期前的麻醉工作。
许星河等在手术室门口,眼看着“手术中”的指示牌亮起,突然感觉自己心跳的奇快。
可是当着弟弟妹妹的面,他不能将这种异常表现出来。
他抬手打开了邮箱,本来想问问凌长风今天工作忙吗,可是几个字来来回回编辑了许多次,最终还是在发出去的前一刻删掉了。
他想起来了,秦远昨天说过:“既然你都回来了,那明天下午的会你自己去开。”
凌长风今天下午有会。
许星河放下了手,大脑一片空白。
他低头靠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细数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扑通——
扑通——
下午和煦温暖的阳光透过天窗,洒向医院的长廊,在手术室门口的地板上镀了层金。
许星河耷拉着脑袋坐在手术室门口,突然有了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过了不知多久,头顶突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熟悉的低沉嗓音随之响起——
“不是说想要我陪吗?怎么也不通知我?”
许星河猛地抬起头,凌长风那张俊冷的面孔出现在了眼前。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许星河发觉自己心跳得更快了。
“你你你……”许星河呆住了,“你不是下午有会吗,开完了?”
“卢森跟我说你母亲的手术安排在下午两点。”凌长风说完这句话,才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议,我溜出来了。”
许星河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溜出来了”是从凌大元帅口中说出的。
“你不是秦少将口中的劳模吗?”许星河怔怔地问,整个人显然还在状况外。
凌长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所以,还要不要我陪?”
“要。”许星河突然起身,踮起脚尖,给了爱人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