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河最终还是被凌长风抱下车的。
睡梦中的他安安静静地缩在凌长风怀里,在被抱出来的那一刻,脑袋无意识地蹭了蹭对方胸膛。
凌长风动作一僵,稍顿了两秒,才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军部第三医院的院长卢森领着一干医生护士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众人远远地看到凌长风朝这里走来,怀里还抱着个人,差点儿没惊掉了下巴。
要知道,凌元帅可是传说中母胎solo了五十多年的人啊!
虽然不久前才被主脑匹配了一个二婚的omega,但都说凌元帅对那个omega不屑一顾,连迎亲都没去迎。
如今怎么一下子就美人在怀了呢??
卢森医生也算是凌元帅的老熟人了,在他心中,凌长风已经是半个和尚了。
所以当他看到对方把一个小o抱到自己面前时,卢森的嘴巴直接张成了个o型,感觉自己从肉/体到灵魂都受到了山洪海啸般的冲击。
不过惊讶归惊讶,卢森还是迅速指挥医护人员把许星河送进了vip病房,按部就班地开始了各项工作。
vip病房内。
许星河躺在病床上,好像睡得很沉。
他的呼吸仍有些急促,但双颊已经不像刚进来时那样潮红。
周围遍布着各种实时监测仪器,两名护士正在记录显示屏上的数据。
年长的护士长脸上已然一片波澜不惊,另一名年轻的护士却仍忍不住好奇心,偷偷朝病床上的人瞄去——
这就是前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穆将军前妻”、“凌元帅现任配偶”?
不是说凌元帅很讨厌这个匹配对象,一年之后必离婚的吗?怎么还亲自抱来了?
或许是由于她的目光太过露骨,对面的护士长轻轻咳了一声,给出了眼神警告。
小护士这才想起房里还有位大人物在,连忙收回了目光,继续恪尽职守地进行自己的工作。
这里是军部第三医院,首都星军部直属的一级医院。
在这工作的每一个人都签署过保密协议,这里发生的一切,也不会传到外界。
凌长风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正低头翻阅着一份电子文件,仿佛对周遭的一切并不关心。
秦远敲门走了进来:“怎么样了?”
凌长风没有吭声,护士长回答道:“患者体温已经降下来了,目前除了淋巴细胞和单核细胞仍偏高以外,其余各项指标正常,接下来多休息就好。”
秦远点点头:“辛苦了,你们先下去吧。”
护士们闻言,回头看了凌元帅一眼,见对方默许,便转身离开了。
待人都走后,秦远坐到凌长风身边,压低了嗓子道:“来都来了,也叫人给你看看?”
凌长风掀起眼皮看着他,秦远撇嘴道:“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家那位还睡着呢……你要不也去休息会儿?昨晚到现在还没合眼吧。”
“都是外伤,治疗仪已经处理过了。”凌长风打断了他的话,“记得我昨晚说的,这次的事先不要声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等他们下次行动。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我们越平静,对方越急躁,越是会铤而走险、原形毕露。”
“我明白。”秦远叹了口气,表情逐渐严肃,“但是长风,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他们现在连这种低级手段都使出来了,可见已经穷途末路,这种末路之徒是最危险的,你千万要当心。”
凌长风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便携式光脑,转而望向窗外的蔚蓝长空。
秦远不经意间瞥到了光脑上的文字内容,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精彩:“这是什么??”
凌长风睨了他一眼,随手锁住了屏幕:“跟你没关系。”
秦远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气也恢复了那种贱嗖嗖的腔调:“怎么没关系了?这不是下官辛辛苦苦给您整理出来的么?您老人家婚前不好好看,怎么现在突然开始补课了?”
凌长风睨他一眼:“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很闲?”
秦远:“……”
他一看凌长风这眼神就知道准没好事儿,于是赶紧站起来开溜:“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活儿要处理,先走一步,拜拜了您呐!”
说罢脚底抹油,三两步就冲到了门口。
手刚放到开门键上,却又放了下来:“对了,既然你现在对他的身世过往感兴趣了,那还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一下,关于他腺体处的那道伤疤——”
凌长风抬起了头。
秦远转过身,看了眼许星河身边的实时监测仪器,确认他仍在沉睡后,才开口说道:“我看过他的健康档案,很奇怪,他后颈处的伤,没有任何就医记录。”
秦远正色道:“这伤第一次进入他的健康档案,还是在体检报告里。这种位置,这么深的伤口,绝不是家用治疗仪能够治好的,可是他没有就医记录。所以这道伤口怎么来的,至今也不得而知。”
秦远顿了顿,问:“需要去查一查吗?”
凌长风沉默了,异瞳望向病床上的许星河,过了良久,才缓缓开口:“不用了。”
“明白。”秦远比了个“ok”的手势,旋即脑袋一歪,“我以为你想知道。”
“我确实想知道。”凌长风说。
“但如果这答案不是由他亲口告诉我的,而是由我硬挖出来的……我怕会再次伤害到他。”
秦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愣了两秒,转而一笑:“我知道了。”
其实在凌长风开口的瞬间,他就看懂了那双异瞳中的回答。
人总会有自己的秘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不愿提及的往事被别人生挖出来,自己又会如何处之呢?
“那下官先行告退,另外,还有句话想再对您说一次——”秦远的语气仍带着一种玩世不恭,但眼神却十分真诚,“新婚快乐。”
他开门,转身,离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告诉自己的长官兼好友——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过“怕”这个字了。
这些细微的改变,当事人自己或许都还没有察觉。
但,那又怎样呢?
由爱所生的忧思,最终都会被爱所化解。
顺其自然就好了。
许星河记得自己迷迷瞪瞪地醒过一次。
那时的他虽然恍惚间有了意识,但却睁不开眼。
浑身都在疼。
他听到有个熟悉又低沉的声音问:“怎么还没退烧?”
另一个年轻的女声回答:“刚用了药,很快就能退烧了。”
这时,一只手覆在了自己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