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不希望温愫还没看到外面的世界,就被迫结婚生子,一辈子被困在小镇上。
老太太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是看了她一眼。只是那普通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让温愫感觉难过。
她突然发现奶奶是真的老了,不像小时候她犯了错,奶奶到处追她。现在的她,连路都有些走不好了,脊背也越来越弯。
温愫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她宁愿像以前那样,在学校打架,老太太对着自己破口大骂,而不是一言不发。
沉默的刀比任何时候都要锋利。
温愫回去之后,展开草稿纸沉默地写着检讨书。橙色的灯光映在纸上,她看着上面的字,分明每个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又诡异地不认识起来。
她想起一些往事。
初中那会儿她物理有些薄弱,想花钱去补习,当时找她父亲要钱的时候只换来几个响亮的巴掌。后来被奶奶看见脸上的伤痕,即使知道拼不过一米八的汉子,老太太还拖着已经苍老的身体,拿手里的拐杖一直打到亲儿子说错了。
温愫第一次,认真地写了检讨书。
她写完,钢笔放在一旁。这支笔是从姜临倦那骗来的,他似乎特别热衷于用钢笔写字,温愫一边说他古板一边顺来了一支。
旁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她拿起来看了眼,正好是姜临倦发的——
“有没有被怎么样?”
“我能被怎么样。”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温愫是不会展示自己柔软的人,即使真的被怎么样了,也不会想要把伤痕给他看。他很想说,你可以在我这里有任何的负面情绪,但打了一半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
温愫说的话果然是在骗他,因为星期一晨会的时候,温愫被点名批评,而且还要上台做深刻的检讨。这次的性质比上次严重的多,不是糊弄就可以过去的。
而姜临倦也正好又轮到他演讲,两个人又同时站在了台子上。
幸好,温愫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她特意涂了一支之前买的唇膏,红唇冷艳,看上去带着刺,让人有一种不敢高攀的感觉,随即一脸不在乎地走到话筒前。
这天的天气并没有那么好,远远看去天灰蒙蒙的,半点没有春天的感觉。乌云像一床大棉被将太阳盖得严严实实,温愫试图看到一点光亮,但是失败了。
她想,大概是要下雨了。
温愫唇角翘了翘,刚想念检讨书,身后的姜临倦突然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拽下了台。他的轮廓凌厉,颇有些义无反顾的味道。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纷纷将视线聚集在台上,就连有些无聊到打瞌睡的人都打起了精神。
谁也没想到,一向品学兼优的姜临倦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甚至本该训斥他的学校领导和老师,都齐齐愣在原地。
姜临倦取代了她的位置,弯腰靠近话筒,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想这个检讨应该由我先来做,因为打架的事我也有参与。”
话音一落,台上台下议论一片——
“那是姜临倦吗?我没睡醒吧。”
“我的天,他也参与了打架?我男神怎么可能打架?”
“这明明是为了维护女朋友啊,姜临倦恋爱脑吧这是。”
“我的妈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姜临倦做检讨?疯了吧这个世界,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了?”
世界喧嚣,温愫却觉得周围寂静一片,她的世界除了姜临倦都在快速模糊,到最后只能看清他一个人。他的嘴在动,一字一句说着什么。好像一瞬间,万物复苏,绿色的嫩芽在心口迅速生长。
生平第一次,温愫见到了春天。
作者有话说:
又来晚了,呜呜呜呜呜呜
(只要我哭得够大声,读者就能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