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珠转了一圈，缓缓扫过古朴清静的装饰，坐起身就看到对面蒲团上，坐着一袭红袈裟的僧人。
鼻间是萦绕着的檀香，一声声清脆的木鱼声仿佛一点点敲散了他心中的沉郁。
心绪平和，理智回归，黄昏也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切。
“这里是哪里？老爹呢？”他神色瞬间紧张了起来，慌慌张张下地想要往外跑，却双腿一软跌在了地上。
“施主，别急。”玄远停下了手里的木鱼，上前扶起他，随后指了指一边的檀木盒，“在这里。”
黄昏瞬间明悟，可他不想明白，他红着眼、摇着头后退，语无伦次，“不是，这不是……老爹……我要老爹……”
玄远上前抚了抚黄昏的头发，双目仿佛蕴藏了悲悯，劝解道：“是与不是，不在于皮囊……”
黄昏双眼通红，一把挥开他的手，“说的简单！你又没有经历过……”
玄远沉默了会儿，幽深黑眸怅惘，叹了口气道：“施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大概是他的声音太具有安抚力，黄昏愣愣的看向他。
玄远这才双手合十，缓缓开口——
“我的师弟玄清天生佛心，是师父最看重的弟子，也是寺里众师弟最钦佩的人。”
“他自然也不负所望，不过双十年华，已经四海扬名。论经大会上夺得头筹，武林大会上驱逐密宗，北疆破除疫病，西夷借雨解旱……”
“可他为了天下，为了百姓，永远长眠于二十五岁那年的长河边。”
黄昏神色怔怔，他心绪渐渐平静，点了点头，天下谁人不知玄清大师呢？
他看着玄远，即便对方说得轻描淡写，可他心中的悲痛丝毫不比现在的自己要少。
黄昏突然哑声涩然开口，“玄远方丈，你想玄清大师么……我现在就很想老爹，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玄远手中拨弄佛珠的动作顿了顿，微微抬眼透过窗口看向了不远处。
他突然笑了笑，“最开始两年，无时无刻不想。但有一次深夜，烛火摇动间，贫僧突然发现，他从未消失过，他一直在。”
“只要未曾忘却，他便在我心里，在众人心里。”
黄昏愣愣的看向他，心里似乎也有什么东西被拨动。
玄远转向他，双手合十叹道：“玄清师弟说过，死亡并不可怕，生与死，并不是永隔，不过是阴阳轮回。只要还记得他，他就还在你的身边。”
檀香袅袅，心都跟着静了。
“缘起缘灭，无影无相，不过皮囊。”
黄昏喃喃着，缓缓摸了摸老爹的骨灰，仿佛真的感受到了他。
黄昏感觉到有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心中悲痛仿佛减轻了不少。
……
老鬼就葬在了青禅寺，由玄远方丈亲自做了法事。阵阵冲天佛号仿佛能荡涤心灵。
生死轮回，化度苦海。
黄昏在老鬼牌位前跪了三天，但到底心结解开，心中一片平静开阔。
他用一个小瓶装了一点老鬼的骨灰，贴身带着，他会一直陪着他，永不会忘。
等丧事结束，黄昏遇到玄远时，恭敬的双手合十，“还要多谢玄远方丈开解。”
玄远看他神情平静，也欣慰了些，“施主不必客气。”
黄昏顿了顿，“只是我还有一事请教，南书御为何对青禅寺如此敬畏？”
玄远叹了口气，“九王爷年少时曾随先皇来过青禅寺，他体弱天生带病，玄清师弟便为他制了一丸药，虽不能根治，但可帮他强身健体，延长寿命。”
黄昏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所以，玄清大师圆寂后，他的身体便越来越差了……”
作者有话说：
双更-帮助昏昏释然，不然他心思郁结，半生悲痛。
不过写到师兄想念清清，我自己还是会有点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