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桃花早已习惯在陆夏至面前趾高气扬,哪怕听他妈说现在的陆夏至不一样了,已经反了天了,可她依然难改从前态度。
她对陆夏至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沉默寡言的小媳妇上,嘴特别笨,说什么都不吭声。
现在被这么有理有据地怒怼,还直掐七寸,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许久才找回神智,怒道:
“你少给我胡扯八扯,你结婚就是为了骗我们家彩礼钱!当初娶了你可是花了我们家五百块啊!你就陪嫁回来一个破箱子。
离婚的时候不仅没还彩礼,还把我家东西给卖了,要不是你没理怎么会故意趁着其他人不在,骗我那个傻弟弟偷偷摸摸去离婚。
大家伙说说,这种女人是不是借着婚姻骗钱的大骗子!这样的人品还想要做生意,这不是要让更多的人被欺骗吗!”
高桃花声音洪亮,整个办事大厅都是她的声音,让其他来办事的人也纷纷围了过来。
陆夏深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
“作为一名国家机关的员工,虽然只是清洁工并不是国家干部,可基本的法律也应该知道。
我希望在你说这些话之前,先去查阅法律中关于彩礼离婚后该如何归属的判定,而不是像一个泼妇一样,在这里胡搅蛮缠。
你一个人丢脸没关系,可你丢的是整个单位的脸,其他勤勤恳恳的工作人员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么连累!”
看戏的工作人员脸色都不太好看。
高桃花气急败坏,骂了一串脏话。
“陆夏至,你别胡说八道!你要不是贪得无厌,是个没脸没皮的贱蹄子,我才不稀罕骂你,你敢说你没拿那些钱!你要不是贪钱,你现在赶紧还钱啊!”
陆夏并未理会她,朝着工作人员微微鞠个躬,道:
“抱歉打扰大家工作了,但是这件事事关我的荣誉,以及有可能还会涉及是否能顺利拿到经营许可证,所以希望你们能让我说清楚。”
原本还想将他们赶出去的工作人员,此刻有片刻的迟疑。
陆夏至依然态度平和,温和的语气让人愿意倾听。
“在我与高天佑有婚姻关系的三年中,我的家人陆续送来大米、鸡、蛋等物,折算下来价值同样不低。
其次,高桃花所说的卖东西,那些是我自己养的鸡。鸡苗、鸡粮都是她们从乡下带过来的,平常也都是我在养,,三年下来怎么说也得有两千多个鸡蛋。
吃到我嘴里的,不超过一巴掌。三年里陆续杀了三十多只鸡,全都进了这家人的肚子,哪怕我怀孕生子,也不过喝了点鸡汤,吃了几块鸡脖子。离婚时,剩下那十只鸡难道不该归我吗?
除了这些鸡,和我陪嫁的木箱子,我离婚时什么都没有带走。
不仅如此,我遵循高天佑的意见,主动放弃与他讨要女儿抚养费,独自一人抚养孩子。”
这话落下,很多人望向高桃花的目光都不对劲了。
现在很多人确实重男轻女,生了女儿都想着把人暂时送走,然后再生一个。
可大部分人还是把女儿当作自己孩子,不过是儿子更重要罢了,也都愿意抚养长大。
这家人不养就算了,那么点东西还斤斤计较,抓着人不放,也未免太过小气。
那孩子怎么说也是高家的,人家都帮忙养了,还揪着多少年前的彩礼说事。
离婚是这样,那要是其中一个人没了,是不是也得跟娘家人讨回彩礼?
高桃花还想说什么,可陆夏并未给她机会。
加之她被闻风而来的领导狠狠瞪了一眼,也不敢再出声。
陆夏又朝着大家鞠了一躬,礼貌且不卑不亢。
“曾经过往总总,我本不愿再提。可今天高桃花想要以莫须有的罪名诽谤我,我才不得不为自己辩护,耽误大家的时间,非常抱歉。
我现在只想要开门做生意,自力更生养育我的女儿。如果我的手续合法合规,请你们按照程序为我办理经营许可证。我保证在经营期间,遵纪守法,积极缴税,撑起半边天。麻烦大家了。”
也不知道是谁是第一个,渐渐地大家都被带动,纷纷为陆夏鼓起掌来。
大家对离婚的女人是有偏见,可对于坚强的女性,却又有着偏爱。
尤其陆夏看起来不仅漂亮温柔,谈吐大方,面对质疑她没有撒泼哭闹,而是有理有据地解释,在她温和却有力量的讲述中,让人愿意相信她,并且佩服她的勇气。
高桃花见状也知道大家都已经偏向了那个女人,回天乏术。
这样的陆夏至让她感觉太陌生,哪怕她现在更加厌恶她,认为她的所作所为狠狠打了她的脸,却也不得不承认陆夏的表现有可取之处。
高桃花甚至怀疑陆夏至是不是换了个人,怎么差别那么大!
感受到领导愤怒的目光,高桃花早已战败,此时非常忐忑。
那么远的距离,她都读出了领导眼里的意思。
她一个清洁工不好好打扫,跑到大厅这里闹事,哪怕对方有问题用得着你一个扫地的在那大声嚷嚷,这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
高桃花硬着头皮悄悄离开,暗恼自己沉不住气,竟然给陆夏至发挥机会了!
众人对陆夏产生好感,接下来的事也就变得简单起来。
陆夏很快就拿到了营业执照,此时的营业执照还是用手写的。
“三姐,我这就拿去装裱,等店里装修好了,咱们就挂在店里!”
陆东升骄傲又自豪,觉得他们现在是鸟枪换炮了。
“门面装修的事你就多费心了,我明天一大早就赶回去,过几天就把货运回来。”
“三姐,你这次能进多少货就进多少货,我们手头上的钱全都给你。尤其是布,你不知道乡下多缺布,我卖毛巾的时候,有的人都在问怎么不卖布。”
陆家所在的村子也缺布,可大家穷没钱也没票,所以也感受不到市场上布匹的紧张。
县城附近的乡镇比较有钱,他们就特别苦于没有布票,有钱都买不着。
“他们是想要棉布还是的确良?”
“都有,差钱的想买棉布,有点钱的都想买的确良,基本对半开。”
陆夏扣除一些必要开销所用的钱,以及装修门面的钱,她手里有两千五百块可以用来进货。
陆海霞看他们聊得火热,也忍不住过来凑热闹。
“姐,咱们服装店叫啥名啊?我看省城里那种开店的,都有自己的招牌。”
陆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竟然忘记这一茬了!
真的是忙晕了,最重要的都给忘了。
一想到起店名陆夏就有点抓瞎,于是让大家一块想想,集思广益。
“就叫大漂亮服装店吧。”陆东升尤为积极,“我叫大个子瓜子店,你叫大漂亮服装店,一看就是一家人。”
陆夏被这名字给土到了。
陆东升的瓜子店就开在门店隔出来的一个角落,空间很小,并没有占用服装店多大地方。
瓜子摆上去,里头站两个人都挤得慌。
瓜子还是打算在家里炒好再带过去,如果生意不错就专门请一个人在那看店,如果生意差点就再看情况定。
陆东升依然是灵活就业人士,他更喜欢到处跑,让他坐在一个地方闲不住。
“这名字不错,特别形象,谁买了咱们家的衣服,就会变成大漂亮,我觉得不错!”
陆海霞难得没有跟陆东升唱反调,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空中击掌。
冬子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多直白形象啊。
“真的好?”
陆夏这个起名废很是怀疑。
三个人齐齐点头,一脸笃定。
陆夏想着这可能就是时代的审美差异,决定听取他们的意见,让陆东升明天就给小店弄个招牌。
陆夏对这个弟弟非常满意,年纪不大做事却特别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