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荒山下, 地里杂乱,泥土气息扑面而来。
今日天气不错,太阳当空。
庄稼人也不讲究, 经过一上午的开垦,年轻力壮的汉子汗流浃背, 早就脱了上衣, 打着赤膊坐在地头吃饭。
年轻人精力充沛, 吃个饭还不消停, 笑骂声此起彼伏。雄浑的叫喊声和充盈的热气混在一起,把这一片荒山衬得闹哄哄的。
从牛车上下来的小娘子,突兀地出现在这个乱糟糟的地里。
她穿着一身水绿的轻裳, 提着裙摆的手指如嫩葱,小心地沿着泥泞的田埂走来,腰肢袅袅, 轻盈得像枝头上的小翠鸟。
众人的视线慢慢凝聚在她身上, 几个年轻人蠢蠢欲动,就要上前。
齐存一出来, 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仿若小绵羊被一群狼包围的场面,身姿纤细的小媳妇儿浑然没有意识到周围的不対劲, 还单纯地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人。
妒火像是被一根线点燃,齐存眸色深不见底。
乔沅用目光在地里找人呢,找来找去都没看到齐存,正纳闷,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她面前。
齐存满头大汗, 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似乎刚从地里跑过来,浑身散发着热气, 脸上还沾着土,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下,脖子上青筋毕现。
热烘烘的体温仿佛隔着距离传达到她身上,乔沅忍不住往后推一步。
大娘见齐存过来了,终于松了口气:“那我先去办事,小娇就先待在这儿,我办完事再捎回去。”
她叮嘱了一番,放心地离开了。
乔沅隔着锥帽,感觉到一股如狼.似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白玉似的手指蜷了蜷,她忍不住想掀开帘幕,却被齐存抓住手。
乔沅一愣,随后齐存一直没放开她的手,另一只手从她手里接过饭盒,牵着她离开田埂。
众人投过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更多了。
乔沅在上京的时候,不是没有和齐存在大庭广众下牵过手。
但那时候的目光多是含蓄的,那些人碍于镇北侯的气势,就算看到了,也只能偏过头去。
如今在这个充满泥土气息的田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肆无忌惮地打量两人。
目光直白,带着乡里人特有的淳朴火辣,仿佛通过这两只一黑一白交缠的手,看出更多隐晦的东西。
乔沅莫名觉得耳根发热。
乔沅被带到了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草房子里。
里头堆满了草垛,比别处温度更高些,外头隐隐有人声,传进来却几乎听不清,给人一种隐秘暧.昧的感觉。
大手在白皙纤弱的颈下解开布带,锥帽被摘下来,一张白嫩透着红晕的脸蛋露出来。
朦胧的轻纱被移开,乔沅看清了齐存脸上的汗珠,还有几乎喷洒在脸上的热气。
粗犷野性的脸上沾着灰尘,眼珠黑沉,更显得狂放不羁。
齐存觉得外面那些人都心怀不轨,殊不知他自己才是最恶劣的饿狼。
乔沅没有察觉他紧绷的身体已经快到一个临界点了,她以为齐存是干了一上午的活,才会累成这样,赶紧催他坐下来吃饭。
齐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地上铺上一层干净稻草,免得硌疼她娇嫩的肌肤。
美人把饭盒打开,一下愣住。
她没有经验,一路提着饭盒过来,最上面一层的菜碗颠得东倒西歪,汤汁全部洒出来了,已经不能吃了。
乔沅赶紧打开里层的米饭,好在饭还是干净的。
只是这样一来,齐存只能干吃白饭了。
乔沅心虚地瞥了一眼齐存的神色,“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齐存却不在意,端起饭碗,夹了一大筷米饭,直接塞进嘴里。
対他来说,光是乔沅提过来的这一点,足以抵得上世界任何珍馐。
腮帮鼓动,汗珠随着动作流过颊边,挂在下颌。
乔沅看不过去,掏出帕子把他脸上的汗和灰尘一并擦了。
齐存迁就她的身高低下头,把整张脸凑过去。
向来高大凶猛的男人,此时莫名透着一股乖巧,眼睛微眯,像是被雌兽顺毛的雄兽。
乔沅擦完,伸出指头戳了戳他的脸。
男人脸上的皮肤还没她的手指细嫩,但是有弹性,白皙的指尖按在他脸上,透着花瓣儿似的粉。
乔沅玩上了瘾,在那古铜色的脸上按出一个小窝窝。
男人眼神无奈,纵容地任她玩闹。
光亮从草垛间隙中泄出来,粉尘在那一抹光线中飞舞。
乔沅顺便帮他把颈子上的汗也擦了,擦着擦着,突然停下手。
颈上有一抹血痕,点点血丝渗出来,边缘泛白。
齐存看不到颈上的痕迹,察觉到她停下手,“怎么了?”
乔沅小声道:“你这里出血了。”
齐存想应该是刚才在帐子里慌乱中被手指刮到的,他皮糙肉厚,都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