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的行进, 恭州越来越近。
恭州是大霁版图上的一块边角,历来不受重视,若是有官员被外放到这边做官, 一般也会认为是左迁。
要不是这次的赈灾事件闹得太大,圣上也不会把目光放到这里。
经过一个月的赶路, 马车终于还有三天就要到恭州。
这天傍晚, 找不到住宿的人烟, 车队照例搭帐篷过夜。
侍卫来通知饭菜做好了的时候, 齐存正在给爱美的妻子扎辫子。
烛火下,乔沅坐在榻上,低着头百无聊赖地转手帕。
她今天在马车上睡了一天, 发髻都松散了,几率碎发垂在耳际。
昏黄的光亮铺洒在漂亮的脸蛋上,增添了一种如玉的光辉。
美人如花隔云端。
齐存站在她身后, 手法熟练, 显然做惯了这种事。
手中青丝温凉顺滑,还泛着淡淡的香气。
海藻般的头发被分成几缕, 古铜色的手指在其中快速穿梭,织成一条简洁又蓬松的麻花辫, 然后又给她带上新鲜的花冠。
“好了。”
齐存搂住那把细腰,捏着乔沅的下巴让她抬头看铜镜。
花冠上点缀着小野花,清新淡雅,更是衬得小美人像个花仙子般。
乔沅侧了侧头,勉强满意。
她这幅娇纵又漂亮的模样,惹得齐存忍不住轻笑。
自古以来都是妻子给丈夫梳头, 哪有丈夫给妻子梳头,她还这般挑剔的。
听见侍卫在外面请他们出去的声音。
乔沅懒得动, 让齐存把饭菜端进来。
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废物。
齐存捏了捏她的手指,转身出去了。
身上的衣服穿了一天,乔沅想了想,转身进了内室。
齐存端着饭菜进帐篷,“媳妇儿,吃饭了。”
帐篷里很安静,没有回应。
齐存把饭菜放在桌上,转过身。
本该坐在榻上等着他的小妻子,不见踪影。
齐存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
地毯,床榻,绣橱,静静地铺陈着,散发着空寂的气息。
齐存愣了一下,想到今天赶路的时候,趴在窗上的乔沅突然回过头来,破天荒问他现在到了什么地方。
明明她一向不关心这件事。
他若无其事把菜碟一一摆出来,面容平静。
乔沅那么娇气任性的性子,能忍着厌恶和他虚与委蛇这么久,想必是受了很多委屈吧。
也许是知道了他处置了顾重,也许是别的什么事,成了导火索,她终于受不了了。
从见到乔沅的第一眼起,齐存就有种感觉。
看着这个探出花窗,眉眼鲜活,雪肤花貌的姑娘,他脑子闪过的却是神情截然不同的一张脸。
眼里闪着泪光,看着他的目光,似乎透着无限忧郁,美丽又脆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有前世,他们应该是一对怨侣。
他执意强求来的姻缘,像是一戳就破的泡沫。
齐存麻木地摆出两幅碗筷。
乔沅现在在哪里,虽说这里离恭州很近,但要是凭她自己的脚程,走三天三夜也到不了。
也许乔沅早就联系好了人接应。
就这样吧,放过乔沅,他不想鲜活的小姑娘真的变成那么忧伤的样子。
上京的明珠,应该永远是骄傲神气的,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该穿哪条漂亮的裙子出门。
齐存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嚼了嚼。
帐篷里一片安静,良久,突然响起碗筷落地的声音。
齐存僵硬地拾起碗筷的碎片,黑眸凝聚着风暴。
见鬼!
就算乔沅会骂他,会恨他,齐存也不想放过她。
宽容大度从来不是他的品格,就算是威逼利诱,乔沅这辈子也只能待在他身边。
齐存倏地站起来,快步走到帐篷口,突然听到了帐篷后面传来的微弱的声音。
像是衣袂摩擦声。
齐存顿了一下,折返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