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唐氏珠宝的公司大楼里却是混乱一片。
公司门口挤满了路人和闻风赶来的记者,保安们忙得满头大汗,将他们勉强拦在外面。
“里面怎么了?”
“不知道!听说警察都来了,好像有人举报唐氏账务不干净……”
“别挤别挤!让我拍一张!”
“……等等,那个是不是唐樘?他旁边的是陆予行吧!”
众人回头,就见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停在大楼停车场,从上面下来三个人。
陆予行面色阴沉,一袭黑色风衣,鼻梁上架着墨镜。他身边的唐樘露着一张干净的脸,没有遮挡面容,满脸的焦急。
记者们嗅到了新闻的味道,刚想一拥而上,却见陆予行冷冷地朝他们看了一眼。他抿着嘴,唇线锋利,浑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预备冲上去的众人愣了一瞬,不敢动了。陆予行拉着唐樘的手腕,领着他,快步走进大门。
小李在后面护着他们,进到大厅里。
干净敞亮的大厅之中,围了几个穿制服的人,将众人拦在了电梯间之外。
何礼坐在角落的沙发里,见唐樘来了,赶紧三步并两步迎了上来。他今天罕见的没有化妆,素面朝天的模样,有些憔悴。
陆予行自觉退到唐樘身后。今天,他是唐樘的保镖。
“我哥怎么了?”唐樘问。
何礼回头望了那些警察一眼,长话短说:“有人举报你哥的公司,说他们开大量的虚假发票…”
“有证据?”唐樘皱着眉,“我哥接手之后,从来不做这种事。”
何礼着急地来回踱步,压低声音说:“这种阵仗,估计是已经拿到了什么证据。”
唐樘愣了一秒,心中忽然有了个猜想。
他回头看向陆予行,两人默契地对视上。
“以前发生过吗?”陆予行说。
唐樘摇头。
半晌,他说:“和紫藤有关系?”
小李躲在他们身后,小心翼翼地问:“什么…子腾是谁?”
正这时,不远处的电梯发出了“叮”的一声,门开,里面走出来一群人。
唐樘眼尖,一眼便看到了中间那人。
“唐锐泽!”
何礼几乎是扑了上去,又被门口的几人拦了下来。
唐锐泽面色凝重,身上西装笔挺。就算周围跟着四位警察,也依旧是淡定从容的模样。
他看了一眼何礼,以及他身后的几人。
“让我和我弟弟说两句。”唐锐泽不卑不亢,淡淡地说。
拦在门口的警察让出一条道,示意唐樘过去。
唐樘快步走了上去,唐锐泽身边的警察没有退避,依旧像钢铁般立着。
“哥,这是怎么回事?”唐樘眼神有些颤抖,“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唐锐泽低头看着他,沉声说:
“唐嘉朗暂时接管了公司,他在找东西。”
唐樘一愣,立刻明白过来。“他整你?”他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愤怒地瞪大了眼睛,“在他眼里,亲人真的如此不值钱吗?!”
远处,陆予行警惕地上前一步,看着唐樘的背影。
“他在找东西。”唐锐泽重复了一遍,又低下头,眼神在自己周围这些警察身上一一扫过。
“你记得藏好了。”
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唐樘瞬间明白了唐锐泽的意思。
唐嘉朗在找紫藤?
他怎么会知道紫藤的存在?他知道多少?他要拿它来做什么?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那几人却已经制住了唐锐泽的肩膀,把他从唐樘面前带走了。
唐锐泽的背影被挡去了大半,唐樘愣怔地看着,身子有些摇晃。
“你哥说什么了?”
陆予行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唐樘的后背靠了上来。
回程的路上,两人打发小李去陪何礼,陆予行开车。唐樘不安地坐在副驾驶,将刚才的经过一一说了。
“你觉得他知道紫藤的事吗?”陆予行问。
两雨惜彖对人遇上了红灯,唐樘盯着面前的斑马线,摇摇头。
“爷爷不可能告诉他的。”唐樘说,“他觉得我叔叔太软弱,我爸野心太大,他不会放心告诉他们。”
陆予行揉了揉额头,“所以,你父亲…只是在寻找你爷爷‘生前最重视的一笔遗产’,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绿灯亮起,唐樘叹了口气,歪倒在座位上。
“希望吧…”他满面愁容,“当务之急,得去找我哥的律师……”
许久,车中又只剩下收音机里的音乐声。陆予行握着方向盘,不可避免地又看到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巨大的变故让他变得更加敏锐,此刻,陆予行心中忽地升起一种奇异的恐怖感。
或许,这种恐怖的感觉,自他记忆缺失开始,就一直笼罩在他的心中。
“糖糖。”陆予行看了他一眼。
唐樘的视线从车前方放回他身上,“怎么了?”
陆予行微微打转方向盘,转进金宁路。
“我有种直觉……”他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说,“最近要出事。”
唐樘看着他,没说话。
两人都心知肚明,按照唐兴国所说的回溯规则来看,他们离那个所谓的“诅咒”不远了。
停车入库,两人牵手回家。
打开门,小星毛茸茸地脑袋便探出来。
“汪!”
它愉快地叫了一声,摇着尾巴在唐樘膝盖上蹭来蹭去。
唐锐泽被带走调查,女佣便将小星送来了他们家。许久不见,小星的毛色依旧水光漂亮,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从前见到唐樘回来,它都要扑到身上蹭来蹭去,但现在它连站起来都费劲,示好的姿势也改成了蹭背。
“小星乖,这两天你爸爸有事,只能和我、还有陆哥哥一起住哦。”
“——汪呜!”
小星完全没意识到唐锐泽出了什么事,乖乖让唐樘抱着,坐到了沙发前的地毯上。
陆予行和唐樘并肩坐下,任由它在自己脚边蹭来蹭去。
看着老态龙钟的小星,陆予行问:“它今年多大了?”
“十三岁。”唐樘淡淡地说,伸手摸了摸它的耳朵,“也是个老人家了。”
“宝贝,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唐樘喃喃道,“我哥那个光棍还指望你陪他一辈子呢。”
小星舒服地打了个滚,把脑袋搁在唐樘大腿上。
话虽这么说,谁都知道狗是不能活那么长时间的。他们所要面临的东西也是如此,生死对谁都一样,强大而无法抵御。
死神的镰刀摧枯拉朽,而他们只是血肉之躯。
半晌,陆予行起身进了卧室。
“阿行?”唐樘摸着小星的后背,探头去看。
过了一会儿,陆予行出来了,手里拿着紫藤。
“最近少出门。”他单膝跪下,解开唐樘的上衣扣子,认真地将紫藤放在内里的口袋中,“带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