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于娜眼前一亮。
“呵！总算开始注意形象了？之前连脸都懒得洗！”
孟野在刮他那青涩的胡茬。
刮完他对镜子左照右照，赶到教室已经快上课了，庄绍坐窗边正在默背课文。
昨晚几个室友照顾他差点儿没累死。庄绍平时看着挺斯文沉默的一个人，喝完酒居然又是吐又是说梦话的，就差把楼下宿管给叫上来一起唠。
今早起来他口干舌燥，眼睛下面巨大的两片黑眼圈，昨晚发生的事也记得模模糊糊。
——不过舌吻那么关键的事倒是没忘。
孟野走过去。
“咳！”
庄绍抬头，然后低头，表情不自然。
啥意思？？
他把路上买的早饭往桌上一拍，甩脱书包，又剧烈地来了一声：“咳！”
这回转过来的不是庄绍，而是不远处庄绍的新室友小陈，还笑得一脸灿烂。
“孟野你昨晚干嘛跑那么快啊，庄绍舍不得你走，趴窗户玩儿命挽留你来着！”
“……”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个逼大喊大叫肯定被寝室其他人给听见了！孟野抓抓头发，强行装淡定：“挽留？我怎么没听见。”
庄绍怨念地看了他一眼，那意思等于——别装了，无效。
“啊？没听见？那我给你学吧！”小陈开始跟傻逼似的疯狂乐，“他当时说——庄绍我能学吗！”
庄绍正在桌屉里找上吊用的绳子。
孟野粗着嗓：“到底什么啊，不说算了。”
“他叫你媳妇儿！还说‘别走啊！你回来！’哈哈哈哈哈哈！”
“……操！”孟野跳起来，“他放屁！老子不是！”
全班好多人已经笑得趴桌上了，连姜玥都不例外，她揩着笑出来的眼泪打趣庄绍：“可以啊你，平时真没看出来。”
孟野气得过去飞踹他桌腿：“你丫以后少喝点儿酒！老子一世英明都他妈被你给毁了！”
“……”庄绍看着窗外，慢慢拉回移位的课桌，“不行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我不介意。”
“滚啊傻逼！”
打铃声在全班的爆笑声中响起。当然大家只把这当个玩笑，谁也没真认为他们在搞对象。
孟野过去拉开凳子坐下，两手抄在裤兜里，下巴微微扬起。早晨热烈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把他这张又糙又俊的帅脸照得光芒四射，就连眼睛都愈发亮而有神。
靠着课桌恼了半晌，他恨恨地一抬眸，忽然对上一道抱歉又灼热的目光。
庄绍好像有话跟他说，正回头盯着他。
……哎哟喂。
孟野望向别处，心里又喜又恼，边骂傻逼边说老子爱你。
庄绍低声：“晚上放学等我。”
孟野表情薄怒：“烦你。”
庄绍心说我怎么了又烦我？我黑眼圈太重不帅了？我舌吻技术一般你看不上了？
“10点40小西门见。”
“傻逼。”
“这是在学校不是在家，你好歹文明点。”
孟野一拍桌子：“你吼我？”
旁听许久的姜玥白眼再也压抑不住了：“要谈恋爱滚出去！”
这回他俩总算安静了。
下午两点孟野就去了操场。从现在一直到考试都会是这个节奏，基本上文化课跟长跑要各占他一半的时间。
烈日当空，又是正式开始的第一天，大家都有点儿提不起精神。没想到大儿子陈超状态神勇，顶着高温跑出10秒28的惊人成绩，加回老杨手计平均0.3秒的误差，依然在11秒内。
“什么叫天赋？这就叫天赋！”
老杨抱着陈超亲了又亲，险些把他那小和尚一样的脑袋给亲秃了。孟野也高兴啊，还跟队友一起把陈超给抛起来，不过高兴之余难免也有些失意。
有时候你必须承认，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尤其是竞技体育。
这段日子陈超的训练成绩突飞猛进，老杨的指导重心也逐渐向他偏移，孟野大多数时候要充当半个大家长的角色。
管队友们训练，管他们受伤不受伤，还要管他们的思想波动，自己的成绩反倒成了一潭死水，始终维持在14分35到14分38之间，几乎没有过突破。
很难说这是生理瓶颈还是心理障碍，又或者刚萌芽的感情让他分了心？他自己也不清楚。
晚上跑圈老杨替他掐表，又是14分36。他有点儿泄气地坐到场边，仰头望着满天繁星发了会儿呆，听到下课铃以后才拍拍屁股站起来。
“走了！回见！”
从操场过去要比从教室过去要远，孟野到的时候庄绍已经在小西门打蚊子了。
到差三四米的位置，孟野停下来双手抄运动裤里，闲闲地望着庄绍的背影。
庄绍的寸头挺招人眼，只看背面就知道是个大帅哥，特别帅那种。他斜背着一个大大的耐克书包，微低着头，校服那蓝白色套装穿得规规矩矩，左手手腕上戴着一条橙色运动腕带，那是孟野给他的。
“咻——”
孟野吹了声口哨。
庄绍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一个痞痞的笑。
“琢磨什么呢？连我来了都没发现。”
庄绍喉结动了动，目光从他嘴唇上轻轻掠过，然后落在他肩膀上：“没什么，在想题。”
孟野过去搡了他一下：“下课了就别想题了呗，想想我。”
操。
老子太英勇了。
孟野都有点儿骄傲了。
庄绍缓了缓，看向他的眼睛：“走走？”
“行。”
两人就沿着学校院墙慢悠悠地散步，肩并肩。地上拖长的影子很静谧，树上嘶哑的蝉鸣很聒噪，胸腔里心跳很真切，很活跃。
孟野说：“那什么，昨天晚上——”
“我负责。”
“？”
庄绍深吸一口气，转身郑重地说：“我强吻你了，我记得。其实我醉得没那么厉害，你来找我后边的事都还记得，但我当时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你——”
他顿了顿，换了一种懊丧的语气：“你别讨厌我就行。”
孟野奇怪地瞅着他。
庄绍问：“你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