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钱每天挑着豆腐脑沿街叫卖,渐渐有了口碑和固定客户。他存了一点小钱报名上夜校,想把初中念完。生活越来越好,就让他越来越害怕失去,发-情期的威胁像挥之不去的阴霾,始终萦绕在他头顶。
拍到这一段,已经到了冬天,南方冬季湿冷,知予穿上了薄羽绒服。
今年的春节早,1月中旬就会过春节。在镜头上追求精益求精,导致整个剧组被拖慢了进度,关阚越决定春节也拿来赶进度。
农历小年这天,他们开始拍摄全片最重要的一段剧情。
储钱夜校毕业前,卖豆腐脑攒下的钱足够他租一个小门面,mǔ_zǐ 两摆脱现在满身豆腥味的生活环境。扫黑之后抑制剂的申领也终于有了门路,一切好像都好了起来。但是当储钱要去申领抑制剂时,他被告知没有资格。
母亲李娟年少时离家出走逃到这里,生下他,mǔ_zǐ 两都是黑户。无法出示户口和身份证明,让他被这座城市抛弃。
妈妈为他买了一件白衬衣,是想让他在夜校毕业时可以穿着去领毕业证。有了初中毕业证,他可以继续再学一点技能,找一份稳定的文职工作,就不用再起早贪黑做豆腐脑、卖豆腐脑。
希望再次破灭,储钱在这一刻,站在申领处门口,数年的压抑最终爆发。
他穿着妈妈准备的白衬衣,本来准备领完抑制剂就要去领毕业证,抑制剂没领到,毕业证他也没去领。他加入了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参加了omega平权运动,从小默默忍受苦难的他决定要去抗争。
游行队伍里多的是他这样领不到抑制剂的omega,在政府大楼前静坐示威,在主要街道游行抗议。但可怕的是,他们有些人信息素外溢,碰撞在了一起。游行队伍就像是一个行走的诱捕器,所到之处alpha都寻味而来。
从第一个信息素外溢的omega开始,有alpha或故意、或被引诱也放出了信息素。alpha信息素又诱发了其他omega的情动,最终ao信息素的碰撞像雪崩,一发不可收拾。
储钱不是在场被诱导发-情的唯一一个,但却是最幸运的一个。
他的妈妈见他久久未回,或许是mǔ_zǐ 间的心灵感应,想到他发-情期在即,更觉得危险,就出来找他。储钱是被李娟从alpha手里抢出来的,用自己的身体做屏障,大概生活让她太过绝望,太渴望新生,那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信念。
她想让儿子干干净净地活下去,活到有自由的那一天。
李娟死在了那场全国范围内爆发的游行,史称「血色革命」。在警察赶到强势清场隔离之前,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她被失控的alpha活活打死。她死死抱住儿子,鲜血把储钱的白衬衣全部染红。
身处社会最底层,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omega性别成了他们无法承受之重。
这一段戏持续拍摄多日,拍到了过年前一天。
储钱和母亲的死别,最后是储钱抱着母亲满是血污的身体,放声痛哭。
李娟还想和儿子说些什么,想为这些年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而道歉,想为把他生作了omega而道歉,最想说的是让他坚强地活下去,总会有希望。
可最终,李娟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断裂的肋骨插入肺部,让她只能发出嗬嗬的呼吸声。
她在最后的人生时刻,给了儿子一个笑容,像盛开的白百合,纯洁又美丽。
知予在片场抱着冉倩不松手,导演喊了咔,他仍跪在原地,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没能和妈妈好好告别,是他心里永远的痛。他在剧里的妈妈李娟同样满身鲜血失去知觉,像梦魇重回眼前,他哭得肝肠寸断,无措得像十八岁的情景重演。
他早已没有生活在那个不幸的年代,现在omega可以得到很好的保护,可是为什么,别人家孩子的分化都很正常,只有他……在最好的时代,他却仍然不幸。
他的妈妈那样无助地死去,那么草率地离开,她本可以有更丰富的人生,有安乐的晚年,可这一切,全部被他的分化葬送。
知予哭着,陷入了自我。周遭的声音听不见,冬日的寒风吹不醒。逼近零度的天气里,为了拍摄,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衣,他却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关阚越、南忆真、张希,都跑过去来,试图叫醒他。被他抱住的冉倩用眼神制止了他们,她等知予稍稍平静,这才轻声唤他:“妈妈在,小知乖,不怕。”
“妈妈……”知予如梦初醒。
其他人搭把手把冉倩扶起来,冉倩伸手拉他:“小知乖,跟妈妈去擦擦眼泪。”
知予站起身,看着她,新的情绪涌上心头,突然张开双手抱住了她。
他知道现在不合适,但是他就是这么做了,满腔浓烈的情绪,化成他在冉倩耳边轻轻喊的一声:「妈妈」。
冉倩温柔地回抱他,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打,是每一个母亲安抚孩子时最质朴的动作。
“乖孩子。”
情绪大起大落,让知予很是疲惫。可这时他的心里又无比轻松,有什么无形的枷锁被放下,有伤痕被治愈,给他更多走向新生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我考完回来了,还不知道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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