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车那事, 着实在文征心里留下不小印象。
后来回头想想也是。
她本来就有路恐症,不会开车,连骑电动车上路都会怕, 反正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当时踩了一下油门, 然后整个人就不受控制跟着往前冲。
她抱着宋南津脖子,俩人在驾驶座上明显狠狠颠簸了下。
接着,周围一片漆黑。
车灯也熄了, 他们在驾驶座上对视, 文征有点惶然地问:“怎么了?”
宋南津搂着她, 还算淡定。
“可能咱俩还真一语成谶了。”
“什么?”
“车磕了。”
宋南津那车是上月提的,黎纤把他挺喜欢的那辆超跑开坏了, 他一直有点意见,俩月没让黎纤碰他私人车库。
接着,托人空运一辆新款差不多的。
“迈阿密蓝”, 国内都没有现有报价和库存。
今天开出来,是因为场子人多,他想给文征一点面, 让人提起来她男友,知道不是什么普通的, 也就能给她点面。
可没想到俩人在上头腻腻歪歪着开玩笑, 还真应了话。
下去一看, 真是。
俩车安全车距没了, 本来停得好好的迈凯伦超跑完美架上前边黑色丰田。
前车保险杠撞坏了, 撞击处有个坑槽, 托文征只浅浅踩了一下的福, 前边丰田没撞出太坏的程度, 还算好。
他说:“我打电话。”
文征知道周围不少路人车主看过来,当时觉得没脸见人,就说:“好尴尬,我去场馆外随便找个地方避避难。”
宋南津笑说:“那我呢?”
她说:“你就在这处理事情呀。”
宋南津:“那把我一个人丢这儿?”
文征:“我没脸了,去趟洗手间。”
她脸皮薄,愣是洗手间里站了那几十分钟,后来才出来看情况。
宋南津倒不怕这个,他在国外赛车玩车出过不少事故,车祸都有过,这点程度还真不算什么,但还是被她那反应给逗了到。
她去躲,他就在外头顾场子,打电话,处理事情,赔钱,闹得沸沸扬扬,好不容易完了才给她发消息她出来,两人跟特务打情报似的。
文征从洗手间出来还拿东西遮脸,生怕被人看到。
宋南津那边已经有人专程送过来一辆车,正常商务款,看她这样子失笑:“人都走了,没人看你。”
文征说:“那不行,别人都知道我们同一个驾驶座下来的,都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宋南津胳膊搭车门上问她:“做了什么?”
文征答不出来。
他帮她说:“是不是别人都知道,有两个人刚刚在这激吻,情难自禁,接得不知道谁踩了油门,车突然轰了一下。文征,这事能在你人生简历留下不小痕迹。”
文征脸都红了:“我都说了我不会开车,是你非要开引擎跟我玩。”
“没事,这不是都处理好了吗。”
“那车呢?”
“送走了。”
“车能修好不,要多少钱?”
宋南津拉开前车车门上来:“修是能修好,要不了多少钱。”
文征有点歉意,说:“抱歉。你那车还挺漂亮呢。”
宋南津:“怎么,你想赔我?”
文征说:“那我大概没那个钱。”
宋南津笑着,握方向盘,踩油门轰鸣出去。
风中遗留他声音:“不用赔,把你给我就好了。”
后来那段时间文征想想这事都觉得尴尬。
这地,以后怕是都不会来了。
印象太深刻。
后来那段时间,日子一直平和。
三月到六月,天转热。
文征一直在忙自己的事,宋南津也是,他经常会不见人,文征也不知道他做什么,但知道他很忙,聚会、见客、议事,他的生活本来是忙碌的。
两人算是好好过起日子,工作日文征就学习复习,周末两人聚聚,偶尔亲密。
文征以为这半年日子应该会就这样过去。
直到有天传来消息,宋兰春出事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文征还在做备忘录,荧光黄的笔在教案上划重点做记录,接到黎纤电话,她心里一根弦断,连笔都摁断了。
跟她关系最好的黎纤在电话里哭,上气不接下气,她说:“征征姐,怎么办,我妈被调查了,有人找她说她私下集资,可能最差结果是要坐牢。我打我哥电话他也不接,怎么办,我实在找不到人了,我妈没做那些事,她平时人很好的,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我去和我哥说一声。”
文征心头一跳。
盯著书本上的字想到什么,去打宋南津电话,没人接,占线。
那边,人潮来往的公众场合。
宋兰春一耳光扇到宋南津脸上。
清脆的一声响。
周围人都望过来。
宋南津站那儿,背脊挺立,面色未变,甚至是慢慢回过头。
他说:“姑母打得好,再打一巴掌,接着打。”
宋兰春看他这样,气得颤抖:“我平时待你不薄,你厉害,敢算计到你姑母头上。我是你亲人!是你亲姑母!你这样算计我,不怕有天遭报应?!”
宋南津抬眼,看着她:“那你当年算计文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会怎么样?”
宋兰春浑身都开始发凉发抖:“原来你就是为了一个文征是吗?”
他扯唇,不语。
“为了她,你大逆不道,你逆天而行,你连道义都不讲了,你就不怕老天爷看着自己有天尸骨无存!”
宋南津只笑:“那就是不存吧。姑母,您真是低估我了。别说尸骨无存,哪怕文征现在让我死,我都做得出来。”
“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瞒着我,搞了多久。”
“没多久,也就去年到今年,从我回国那天开始。”
“你爸妈知道吗,他们同意吗?”
“他们不同意也要同意。”
宋兰春后退,惶然摇头,手撑着这儿的柜台。
这是警局,是她再不敢冒犯的地方。
她摇头,盯着眼前人,明明那么熟悉,她却觉得极度陌生,好像从没认识过他。
“你真的疯了,你以为你们合适吗,你为她做了这些她就一定会感激你吗,你的这份喜欢,她承受得起吗,她有勇气承受吗。我了解文征,文征是我养大的孩子,你对她这么爱,她不一定就爱你。她恨死我了,也恨死我们姓宋的,你懂不懂?”
宋南津只笑,说:“姑母,是您不懂,其实我做这些,并不是一定要她爱我。”
宋兰春错愕:“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不管文征爱不爱我,她对我又是什么态度。哪怕今天文征喜欢的是别人。”
宋南津轻轻扯唇:“我当初决定过的一些事,我就是要做的。”
“你决定的什么事?”
宋南津慢慢侧眸,盯着警局墙上廉洁公正的四个字。
“从去年四月开始,我决定要帮她报复你们。”
他看回宋兰春不敢置信的眼,口吻平缓:“第一个,是严红,她是文征工作上的同事。和文征不是一个部门,但对她很不好,我不喜欢她,我要她退出职场。”
“第二个,是欺负过她的所有人,不管文征是什么态度,我要他们不好过,他们就是不能好过。”
“而第三个,姑母,您知道我向来以礼待人,不论您做了多过分的事,我都会笑对,可我表面上是那样,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