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征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装睡,脑袋浑浑噩噩的,听着身后他拣起衣服穿的声音。
她不想下去,事实上,除了事后慢慢缓劲的那种感觉,人清醒的一瞬间也有点开始后悔。
她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满身都是奇怪的荷尔蒙味,哪怕洗了澡也褪不去。
她有点心虚,那是心理上的。
像做了一场坏事,爽的时候很爽,爽完了,又有点懊悔。
她不知道这几个小时自己在干嘛,她是不是脑子有点不清白,她把宋南津睡了,然后呢,她要怎么办?
穿好了衣服,宋南津视线也落到她背影上。
文征很瘦,哪怕冬□□服穿再多的时候也看得出这姑娘没多少斤,她那种时候一般都很乖,甚至会主动迎合。
但他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醒来后是什么光景,对他是笑是哭,又会是什么态度。
他不知道。
大概率是要翻脸不认人的。
那年可不就是么。
可就是吃一堑长一智,他这次长记性了。
所以宋南津也不是很着急。
哪怕文征要做什么,想跑,他不会允许,大不了跟她谈判,把一切都摆出来谈清楚,她也别说那些话。
宋南津拣起桌上打火机,本来是想出去抽根烟,可动作停顿,过了会还是放回去了。
他撑着胳膊到她身旁,捋她头发,轻声说:”征征,抱你去洗,好吗。“
一句征征没把她喊醒。
倒是人后背明显僵了许多。
他手掌又去贴她后背:“征征?”
文征睁开了眼,有点为难地慢慢转身:“你先下去,好吗。”
“不洗了?”
“我一会儿自己去。”
“我现在抱你去,我房间水温应该刚好。”
“真不用了。”文征下意识后缩,怕自己退半步的动作太明显,没敢看他,又换了个口吻:“我只是现在有点累,也不想动,我挺害怕的,你下去让他们有个安心,别提我,行吗?”
他半天没有说话,看了她半天。
“文征。”
“嗯?”
“你是不是后悔了。”
一针见血。
她连忙说:“没有。”
说这句时吓得快坐起来。
因为她看见宋南津眼神都变了。
她手臂抱了抱他,虚虚地环他腰,安抚着说:“真没有,我挺好的。真就是有点累,待会儿吃饭的时候下去就好了。你先别管我了,行吗?”
宋南津看了她一阵,扯唇:“行。”
他出去了,听见房门开关声文征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轻叹一声气。
想起什么。
她连忙打开手机给孙滢发了条私人消息:[姐妹,帮我买盒紧急避孕药,别给我,放你那儿。]
宋南津换好衣服下去时已经是晚七点,客厅里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他穿了一身黑,休闲装,单手揣口袋里,下去时几位亲戚喊他,他也就淡应。
去了厨房灶台边,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拿打火机点燃。
一场性生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好像精神好不少。
依旧懒倦的,可神色很惬意,舒适,别人看了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只知道他透着那股子魅力味。
他靠盥洗台边望窗外的夜,淡淡抽烟,吐一口烟圈,听外边那些亲戚讲话客套。
也就是这会工夫,外头招待人回来的宋兰春看见了他,脚步一顿。
事实上。
宋兰春总看自己这侄子挺亲切的。
可能是天生羡慕,以前羡慕她哥那种优异的资本能力,学习能力,回头来自己有了儿女也羡慕人家儿女这种优异。
宋南津总有常人做不到的能力的,成绩、学识、情商、甚至是模样,总比同龄人甚至是长辈还出众,那种出众已经到了她一个长辈看了都酸的程度。
宋兰春自己在兄弟姐妹里排第二,万年老二,宋兰春不甘心,她从不觉得自己比人差,所以看到人家孩子这么优秀还长相不凡的时候,她真希望宋南津是自己孩子。
在厨房外踌躇半天,宋兰春还是走了进去。
“南津,你下来了。”
靠那儿的宋南津看了过来。
指节点点烟灰,落地板上。
他道:“姑母。”
宋兰春笑笑:“别跟姑姑那么客气,吃饭了吗,一下午没吃该饿了吧,你叔叔马上到,等他到了我们就开席。”
“还好,下午回来前吃过了。”
“哦,没事。”
他态度无波澜的,宋兰春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手尴尬着在围裙边擦了擦:“南津,你也二十八了,新年有没有想法带谁回来啊,在国外真没谈女友吗。”
“没有,怎么了,姑母有这想法要给我介绍朋友?”
“没,我哪来这方面能力呢,知道你们小年轻都是自由恋爱,不是你喜欢的,你肯定不会找。”
宋南津只盯着她,轻笑。
“只是一直是有事想和你说的,是这样……”
宋兰春终于从口袋找出来了,一张六十万的支票,递给他。
“姑姑没什么能给你,这是去年年初就想给你的了,你独自在外不容易,爸妈原先闹了一场离婚,我知道你心有芥蒂,在外也都是一个人不靠谁。但你心里肯定多少有个牵挂,否则,我不信你那么淡薄的一个人会总飞国内。南津,这六十万姑母知道你不缺,但姑母希望你拿着,就当是往后你交了女友给她的,这还不是份子钱,等你结婚,姑母到时给你包个大的。”
宋兰春面上待人说话一向周全客气。
这是宋家的通病了,不论是谁,面上总笑,再不悦的时候也能撑着,也能让人看不出心事来。
深谙圆滑之道,在商业交际上才吃得开。
宋兰春这会儿和他讲这些就叫人看不出真假。
可能是假的。
毕竟他确实不缺这钱,宋兰春也不缺,宋兰春还找他爸谈投资,想拉上千万,与这个数比起来,现在打感情牌投出几十万好像也不多。
但也可能是真的。
毕竟整个家里宋兰春确实挺真诚待他。
可,那又如何呢?
宋南津指节轻动,掸了掸烟灰。
他想起一周前他叫人联系在美国的父亲。
那天深夜,他父亲亲自打了通电话过来,质问一些事情。
宋南津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轻飘飘地说:“是啊,正好你来找我也行,通知一下董事会,我结婚了,您最好是现在做好准备。”
他说话不知真假。
“把家里的集团资产做好一半给儿媳的准备。”
他爸说:“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疯,很正常。我自己的钱,怎么支配都行。”
“你真是以为这个家是你做主了?你都没把人带回来美国让我们见见,同意了,再按流程谈结婚,否则没戏。”
宋南津轻笑:“那抱歉了,我这边也没戏,您要不同意,那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对了,还有一件事,您公司原先出事的时候好像是在秘书床上,这事妈妈知道吗,对了,她应该不在意,但如果她在董事会拿住了您把柄,也许您俩仅剩的还有关联的公司里,您实权要比妈妈低了吧。”
他爸震怒:“你混账!”
宋南津笑:“别这么说我,大家半斤八两。”
他又淡声道:“当然了,你可以继续拿这两个字来称呼我,等明年您儿媳和孙子去美国了,再看您想法会不会转变吧。”
听见这句,他父亲情绪才算好转,勉强妥协:“那你,你总得让我见见她人吧?我和你妈都不知道儿媳长什么样。”
电话挂断。
宋南津当时没有再回。
只是把这心痒的工夫丢给他爸妈。
而此刻,宋南津盯着那张支票,面前宋兰春还在说话。
“知道你一些事爸妈都不支持,但南津,姑母支持你,你做什么,姑母都永远无条件站你这边,你平时有个什么事,其实也可以找我说,把我也当你自家人,我们帮你排忧解难,好吗?”
他把那张支票接了过来,说:“谢谢姑母。”
他收下,宋兰春的心才放下来,松一口气。
“好了,那你先休息,我出去忙了。”
宋南津笑笑,看着对方出去。
他们在收麻将桌,宋兰春很快出去和别人讲话。
宋南津捏着那张支票,轻声说:“姑母,有些事,我还没主动找上您呢,您倒来找我了。”
他拿着打火机,漫不经心把那张支票点燃,灰飞烟灭。
作者有话说:
近一周感谢名单
感谢宝子们,我会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