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佩珍最终还是让出了徐家老宅,这房子让徐恪钦恶心,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多留,找助理尽快低价处理。
四姐将家里的东西罗列成了清单,让徐恪钦一一过目,“爸爸的收藏,让助理想办法出手,其他东西我都不要,太太自己的东西,如果太太想要,让她拿走。”
这样一个地方,徐恪钦从未将其称之为“家”,这里是爸爸亲手斩断父子情分的地方,是徐恪钦的炼狱,每每住到这里,他都感觉到无比的恶心。
“四姐,您在徐家做了这么多年,我搬了新家,您还跟着去吗?”
四姐只是一个称呼,四姐比徐圳立还长了几岁,在徐家干了一辈子,对每个人都尽心尽力,从没有因为徐恪钦是私生子就怠慢过。
“只要徐先生你不嫌弃我年纪大了。”徐恪钦跟徐家的恩恩怨怨对于四姐而言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她年纪大了,换雇主换新的工作环境,并不是什么好事,徐恪钦还能用她,她已经感恩戴德了。
徐恪钦点点头,“我不太喜欢家里人太多,那以后家里的事情,还是麻烦您了。”
“对了徐先生。”四姐从兜里摸出了一支手机,“收拾东西的时候,在您房间找到了这支手机。”
家里很多名贵的东西,徐恪钦都不要,四姐会特别询问这支手机,是因为她见过好几次。
徐恪钦刚到徐家,自己替他整理房间,在抽屉里见过,后来徐恪钦念大学,这支手机跟着徐恪钦去了b省,再后来徐恪钦从m省回来,这支手机也跟着回来了,徐恪钦能一直带在身边肯定是有特别的意义。
看到手机的瞬间,徐恪钦愣了一下,“你去忙吧。”他接过手机,坐到了沙发上。
如今的电子产品日新月异,经过几年的更新换代,这支手机的机型已经很落伍了,徐恪钦用手指画着手机的轮廓,摸到凸起的侧键时,他下意识按了下去。
按键声让他的心脏跟着下坠,几秒过后,漆黑的屏幕并没有给他惊喜,先不说有没有电,都这么久了,零件老化,恐怕是开不了机的。
这样的结果明明是在自己的预料当中的,莫名的失落感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老物件就像是旧人一样,不被提起时,会安安静静地躺在角落,有一天,自己毫无防备时,出现在自己眼前,不想去想的那些东西,会争先恐后地往脑子里涌。
这几年,没人在徐恪钦面前提起过郭啸的名字,他不去关心郭啸的生活,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人。
但是…这不代表,郭啸在他心里的痕迹就能被抹去,就像是这支手机,会毫无征兆地出现,让徐恪钦猝不及防,心像是缺了一块儿。
当初跟郭啸分开始有很多的原因,自己护不了郭啸周全,不想在郭啸身上分心,他给自己找了种种借口,都是为了能结束掉和郭啸的关系。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得到的,失去了一部分,好像怎么都找不回来了。
郭啸对他的影响是巨大,他甚至会怀念两人住在学校后门的日子,想忘掉郭啸真的好难。
徐恪钦自诩是一个果断决绝的人,他不会轻易改变决定,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但唯独在郭啸身上,他拖泥带水过。
“徐先生。”四姐提着整理好的行李从楼上下来,老宅收拾出来后,新房那边还在布置,徐恪钦最近要去酒店住,“行李和药都收拾好了,我帮您拿到车上去。”
徐恪钦有点累,没有回公司,叫司机把他送去了酒店,在酒店处理了一些文件后天也黑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他跟电话里的助理吩咐了一声,随后进了浴室洗漱。
睡觉前,徐恪钦习惯性从行李翻出了药瓶,他并不是认床,对他而言酒店和新房是一样的,都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属于他的。
自打一切尘埃落定,自己失眠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总是空白一片,怎么都无法入睡,只能勉强靠着药物维持睡眠。
徐恪钦随手将药瓶放到了床头柜上,裹上被子,等着药效起作用。
从窗帘镂空处透进来的星斑渐渐变得模糊,徐恪钦的意识也逐渐偏远,耳边竟然能清晰地听到自行车的声音。
“徐恪钦!徐恪钦!”
从身后传来久违的呼喊声,徐恪钦回头一看,郭啸骑着自行车正朝他这儿来。
自行车“吱呀”一声停在徐恪钦身边,郭啸气喘吁吁地喘得有点厉害,“徐恪钦,周六能去你家吗?”
他家?
眼前郭啸看着很稚嫩,他身上的校服……
“你上周让我做的题都做了。”郭啸有些羞赧地抓了抓脸,“得亏你帮我补习,那些题模拟考也考到了。”
自己在给郭啸补课?
徐恪钦抬头看了眼周遭的景色,难怪这么眼熟,是筒子楼外面的街道,难怪郭啸看着还这么稚嫩,正上高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