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水润白皙,清莹剔透,身材衬得恰到好处,修长匀称。
长发烫得微卷,慵懒枕在胸前。
林悄悄坐电梯下楼,刚出楼道口,临时接了个同事的电话,她很抱歉的说今天家里人出事了,“林医生,你能不能先帮我顶两个小时的班?我去看完我男朋友的奶奶就回来。”
林悄悄攥紧手机,指甲掐得泛白,她下不了决心。
同事用可怜的语气恳求她:“拜托了,下次你值班我也跟你换,我真的有特别重要的急事,”
林悄悄心软,是科室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找她帮忙,她都不太会拒绝。
林悄悄犹豫:“我……”
同事似乎听出她想要拒绝,又说:“我真的没办法,其他人现在都不在市里,实在找不到人暂时帮我值班。”
林悄悄深吸一口气,“两个小时吗?”
“嗯,差不多。他奶奶快不行了。”
“好吧。”
“谢谢你啊!林医生。”
挂了电话,林悄悄手腕犹如脱了力,她想了想,低头给时闻野发去消息:【医院临时有事,你不用过来接我了,到时候我自己过去,就是会晚点。】
时闻野到了她家楼下才有空看手机,很难说得清楚他有没有生气。
理智上他应该要理解她的工作,毕竟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医院临时有事他应该要理解。
以后成为家属,就更加需要理解。
但情感上,他还是很不爽。
时闻野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她放鸽子了,他回:【行,我先过去等你,到了和我说。】
林悄悄松了口气,至少没从他的回复中看见怒气。
平白无故爽约,是很不好。
只不过林悄悄没想到她的同事,竟然那么的不靠谱。
说好的两个小时,又延迟到了三个小时、四个小时。
直到天都快黑了,同事匆匆赶到医院里,连声和她说抱歉,“我一直被他家里人缠着,好不容易才脱身,林医生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你快回家休息吧。”
林悄悄很着急,叫了车,迟迟没人接单。
同事心里愧疚,又赶紧打听了医院里谁现在有空。说来也巧,隔壁男科有个男医生正好也下了班。
不仅如此,他对林医生一直都有那么点意思。
同事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拜托男医生送她一程。
林悄悄这次没拒绝,把地址报给了他。
男医生愣了愣,“游乐园?”
林悄悄乖乖点头:“嗯。”
男医生试探性地问:“和男朋友吗?”
林悄悄陷入了沉默,等了一会儿,她说:“是的。”
男医生之前对她有好感的时候就打听过,她好像没谈恋爱,怎么忽然冒出来个男朋友?虽然心碎了,但是男医生依然安全将人送到游乐园门口。
林悄悄太着急了,下车忘记了拿她的包。
男医生匆忙追了过来,拉住她的胳膊:“林医生,你的包。”
林悄悄接过皮包,“谢谢。”
天已经很黑了。
游乐园门口的彩灯尽数亮起。
寒风飒飒,刮过脸,拍得通红。
林悄悄站在冷风中,抽出手指,没过多久拇指关节就被风吹得泛起了红,她忍着寒意,哆哆嗦嗦打字:【我到了,你在里面吗?】
本来她想说完了。
可是四点钟的时候,时闻野还说在这里等她。
她让他先进去。
这样她心里的愧疚感也没那么沉重。
时闻野回的很快:【我看见你了,我过来找你。】
林悄悄还没看他的消息,就先看见了他的身影。
岑寂的冷风之中,灯光下的男人显得独树一帜。
晚间的雾气扑在脸上,映着冷白的厉色。
男人咬着根烟,氤氲的冷雾几乎模糊了他大半张脸,微微低头露出的侧脸,轮廓深刻的像是被雕刻过的一样。
时闻野刚抬起头,撞进了她的视线。
他迈开大步,长腿笔直,朝她走了过来。男人脸上一派平静,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可能是有点生气了吧。
林悄悄心想,换成是她,也会非常不高兴。
“不好意思,来得太晚了。”
“走吧,进去吧。”
“还进得去吗?”
“嗯。”时闻野顿了几秒,“晚上有烟花看。”
林悄悄攥着包,“好。”
检票的时候,不用排队。
这个时间点,除了他们,已经没有别的顾客会进园。
时闻野冷不丁开口问了她一句:“刚才送你过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他并不想这么冷静。
狗男人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时闻野一点都不在乎她迟到几个小时,甚至今天她就是耍了他,从头到尾都不出现也没有关系。
但是他见不得其他男人和她走得那么近。
林悄悄怔了一秒:“同事。”
时闻野绷着脸,沉默不语。
林悄悄完全没考虑过他会误会,对她来说,只是医院里不熟的同事。
气氛紧绷。
林悄悄主动打破沉默:“你想玩什么项目?”
时闻野毫不犹豫:“鬼屋。”
林悄悄有些怕,既然开口问了他就要尊重他,她咽了咽喉咙:“也行。”
可惜不巧,鬼屋在这个时间点已经不对外开放。
时闻野好像也没多失落,他转过头来看着她:“那你呢?想玩什么?”
林悄悄没怎么来过,想了想说:“旋转木马?”
好像只有这个项目比较温和。
时闻野依然没有意见,拉过她的手,“走。”
到了地方,又开始尴尬。
除了小孩子,只有他们两个成年人。
林悄悄说:“不然…还是换个吧?”
她这话才说完,时闻野就将她抱了上去,“坐好了,扶着杆子。”
林悄悄忍不住吐槽:“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时闻野勾唇:“差不多吧。”
林悄悄好奇看着他:“你不上来吗?”
时闻野好像是有点不愿意的,他皱了皱眉,看着花里胡哨的小马就头疼,更无法想象自己坐上去之后的画面。
林悄悄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说话慢吞吞:“我觉得应该挺好玩的。”
时闻野反手握住她,过了会儿才松开,“好吧。”
男人一脸赴死的表情坐上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的小马。
他坐在她后面,望着她的背影。
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用手机拍了几张她的照片,默默保存在手机里,上了密码锁。
林悄悄从旋转木马上跳下来的时候,脑袋还有点晕。
时闻野伸手扶了她一把,“去旁边坐坐吧。”
找好休息的位置,他去给她买了瓶水。
林悄悄小口喝着水,时闻野却还记着之前的事,“你那个男同事为什么会送你过来?”
时闻野有点想发疯。
但是忍了下来。
他是很不冷静,也无法冷静。
林悄悄说:“不好打车,他刚好下班。”
时闻野用肯定的语气说:“他喜欢你。”
冬天的风真冷啊。
林悄悄搓了搓手:“你不要胡说八道。”
时闻野看见她被大风吹得瑟缩了下,摘下围巾给她戴好,将她的小脸掩藏的严严实实,一双漂亮的眼睛,像灵动的小鹿。
“我没有胡说八道。”
林悄悄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他争执。
正好时闻野的手机响了。
他走到旁边去接了电话,不像是特意避开了她。
林悄悄没当回事,她起身去买了两杯黄油啤酒,她端着啤酒,慢慢往回走,之前的位置被一对情侣占了。
林悄悄只好另找了空位,顺便走到了时闻野的身后,准备告诉他。
无法避免听见了他和别人的部分通话内容。
“北城”“不回了”等一些词汇。
林悄悄有些错愕,她忽然想起来上次顾舰明好像在他面前也提起过北城。原来时闻野真的在北城工作吗?
他现在是辞职了?
“怎么了?”听见时闻野的声音,林悄悄匆忙回过神,她给了他指了方向,“我们坐那儿。”
时闻野收起手机,“好。”
盘踞在脑海中的细枝末节好似连根拔起。
林悄悄想起了一些事情,研究生这两年,她总感觉在北城见过他。
都是在烟雨朦胧的雨天里。
一道看不清的身影。
恍惚了几秒。
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林悄悄一直觉得自己在北城是很幸运的,每个下雨天,总是有好心人给她送伞。她不用再顶著书包,匆匆的在雨中奔跑。
林悄悄没有选择再沉默,她端起黄油啤酒,抿了一口:“时闻野,你在北城工作吗?”
男人迟疑了不到半秒,既然被她知道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之前是。”
林悄悄没问为什么。
她想她知道答案是什么。
“还习惯吗?”
“习惯。”
时闻野说的是谎话。
北城的气候、温度、饮食。
他都不习惯。
刚去那段日子,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水土不服进过医院,后来慢慢的就适应了。
哪怕他依然很讨厌北城,这个将他心爱的女孩留下来的城市。
林悄悄没再说话,继续喝着酒。
她酒量不好,不声不响喝完了两杯,脸上已经泛起了潮红,她坐在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风吹一下,她就眨一下睫毛。
时闻野感觉她好像很难过。
他一向不太擅长怎么赶走她的悲伤。
默默坐在台阶上。
心里实在烦。
没忍住。
在她面前点了根烟,火光被风吹得像是无枝可依的浮萍。
男人吞下烟草的涩味,缓缓开了口:“有些事情还是要解释清楚的,那个时候我早就发现你有会望着天自言自语,我一点儿都不在乎,真的,我没觉得你哪里和他们不一样,我也不觉得很奇怪。”
林悄悄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被风吹红了。
也许她也是真的喝醉了。
喝着啤酒也能把自己呛着。
时闻野帮她顺了顺背,“大学的时候我去上过心理课,真他妈的听得难受,脑仁炸了一样的疼。”
他想起上过的那些课程,老师说的那些话,依然忍不住:“操。”
时闻野猛地吸了口烟,“陆北说我瞎折腾,说你又不喜欢我,费这么多劲和时间有什么用?”
“我不信,我不信你不喜欢我。”
林悄悄屈膝埋着脸,掌心不知不觉湿了一片。
她重新抬起头来,眼圈好像更红了。
她看见他手腕上那串早就生锈了的手链,声音有点哑:“我有过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时闻野沉默。
林悄悄望着月亮,“我觉得他就像天上的月亮,离我很遥远。我只敢在不被他发现的可能下偷偷地喜欢他。”
“会去计算他出门和回家的时间,提前很早起床,去碰运气等一个偶遇。”
“你知道吗?他很受欢迎,和我不一样,身边围着很多人,都很优秀。”
少年潇洒肆意,走哪儿都是瞩目的焦点。
她那个时候喜欢他,快要到死掉了。
林悄悄每次看见那些能和他开玩笑,哪怕是多说两句话的人,心里都羡慕的发酸。
“我还去偷看过他打篮球,偷偷往篮球场边上放了水。但是他没喝,也没有拿。”
“捡到一样属于他的东西,都开心的不得了。”
时闻野听得胸口窒息,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不是很想知道她曾经有多爱过那个人。
时闻野呛了一口,咳嗽的很凶,他哑着嗓子问:“他喜欢你吗?”
林悄悄擦掉眼泪,“我不知道。”
她说:“可能有一点点吧。”
林悄悄的眼前已经模糊,她垂着睫毛,“但是我很贪心的,我想要全部。”
时闻野用嘶哑的喉咙嗯了声,想说我给你全部,又怕她不要。
到了点。
台阶身后的游乐园,已经开始放起烟花。
林悄悄的声音在烟花燃爆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可我现在觉得,如果没有全部,好像也不是不行。”
时闻野抽着烟,一声不吭。
只有在她喝醉的时候,才肯和他说这么多的真心话。
他掐灭了烟,正准备说我们回去吧。
林悄悄忽然间捧住了他的脸,湿漉漉的乌眸盯着他漆黑的眼睛,在他始料不及的那一秒钟,她贴近了他的唇瓣,毫不犹豫亲了下去。
甜香混着烟草。
像是一枝玫瑰盛放在末日的硝烟之地。
林悄悄亲够了他,气息微喘半靠在他身上。
时闻野的呼吸有点喘,无可奈何用指骨捏住了她的脸,眼神深不见底,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嘲讽自己:“你只有喝醉了,才会亲我。”
趴在他肩头上的少女,抱紧了他。
往他的怀里又拱了拱。
她贴着他的耳朵,气息温软:“时闻野。”
她说:“我没喝醉。”
时闻野显然怔了怔。
她的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颈,声线有点颤:“野哥,再给我多一点点吧。”
多一点点的爱。
她就要心软了。
作者有话说:
畜生时闻野!
怎么越骂畜生还越爽了y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