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野冷不丁冒出的这句话, 听起来还挺阴阳怪气的。
江措冷笑了声,抬起倨傲的下巴,“那你别吃了, 现在就滚吧。”
时闻野仿佛很疑惑, “不是你跪着求我来的吗?”
江措哦了声, 声音里不带任何感**彩:“我们厨娘都很善变,给我滚。”
时闻野慢悠悠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现金, 很平静地说:“我花钱当高贵的付费用户。”他又垂眸懒洋洋瞥了眼桌上的菜,“这个世界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愿意为你不堪的厨艺买单。”
江措看着桌上的纸币,本来还挺生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冷冷的眉眼逐渐腾起了笑意,他漫不经心地说:“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江措的拇指轻轻落在纸币上, 给他推了回去, “留着叠你那破纸鹤, 免得下次又当强盗去抢别人的血汗钱, 怕直接在被告席上看见你的名字。”
这件事, 是有点丢脸。
林悄悄忍不住抬起眼朝时闻野望了过去,他本人倒是很淡定, 架着腿悠闲坐在原位, “哦, 那真是谢谢了。”
江措挑眉:“行,你牛逼。”
林悄悄第一次来江措的家里, 有些拘谨。
她本来和江措也不熟, 应该说她和时闻野大部分的朋友关系都不怎么熟络。
宁樱加班回到家, 顺便买了些水果。
她在玄关处换好鞋子, 看见时闻野身边的女孩儿, 愣了愣,随即对她笑了笑:“你好,我是宁樱。”
林悄悄不善社交,也对她笑了笑:“你好,我是悄悄。”
客厅里开着暖气,屋子里很暖和。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时闻野先给林悄悄盛了碗汤,“喝点汤先暖暖胃。”
炖的是排骨汤。
一点儿都不腥。
骨香浓郁,里面还有炖烂了的白萝卜。
林悄悄抿了几口汤,不由自主往他身边靠了靠,压着音量小声地问:“江措和宁樱结婚了吗?”
时闻野嗯了嗯。
林悄悄没有什么别的想问了,抿着唇就先没说话,特别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饭。
饭桌上,顾舰明随口一问:“野哥,你什么时候回你们工程院?”
时闻野皱了下眉,不甚在意:“再说吧。”
轻描淡写的态度,仿佛提起来的不是多重要的一件事。
当年时闻野学的是机械工程,成绩优异,还没毕业,就去了工程院工作。是他们那儿年纪最轻的工程师。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脾气挺拽的。
他还挺不遭领导待见。
顾舰明这个人就是没什么心眼,开口说话之前完全不会用脑子想,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觉得你也不用回北城的……”
工程院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蹦出来,时闻野冷不丁踢了他一脚。
顾舰明不明所以:“你踹我干什么?”
时闻野嚣张的完全不讲礼貌:“可能因为我贱吧。”
林悄悄放下了筷子,她其实已经吃饱了。
她本来想忍着不问,但是没有忍住,“你是在北城工作吗?”
时闻野矢口否认,“不是。”
林悄悄垂眸,认真的想了想,应该真的不是吧。
苔青和北城隔得那么远。
他的家在苔青,大学也在苔青。
没必要跑得那么远。何况北城的经济其实不如苔青。
时闻野多说了句:“以后有机会去看看。”
顾舰明被踢了一脚就住了嘴,慢慢也品出了滋味,八成林悄悄还不知道时闻野这两年一直在北城工作。
吃过晚饭,时间还早。
江措家的冰箱里还有他周执前几天送的酒,“有人要喝酒吗?”
时闻野今晚是开车来的,“没兴趣。”
两瓶红酒孤零零摆在桌上,无人问津。
宁樱这几天工作忙,好不容易明天能休息一天,她说:“我想喝一点。”
她酒品实在不好,平时工作上偶尔碰到单位聚餐,喝了一点就醉,喝醉了也不想回家,不会理睬他。
所以平时江措不太让她喝酒,这件事其他人也都是知道的。
顾舰明煽风点火:“江措,听见没,你老婆要喝酒。”
江措搂着宁樱的肩膀,偏过头低眸看了她一眼:“你真想喝?”
宁樱诚恳点点头:“在家喝一点不会有什么关系。”
她自知前科累累,每次都不怎么光彩。所以特意准备了许多说辞,试图说服江措。
不过宁樱准备的这些话,都没有机会说完。
江措搂紧了她,抬了抬下巴,“顾队,陪好她。”
顾舰明:“……”
宁樱:“……”
顾舰明看向没怎么吱声的林悄悄,顺便开了口:“林医生要不要也喝点?”
林悄悄还没说话。
时闻野有点臭着脸,“她不能喝。”
林悄悄从小到大也没喝过几次酒,有点想试试,又有些害怕,她喝醉之后很吓人,好像说话会很恶毒。
不会说假话,不会说善意的谎言。
面对顾舰明的邀请,林悄悄又开始犯起不擅长拒绝别人的毛病。
“他不让我喝。”林悄悄推出时闻野来顶锅,说完意识到这句话属实有些暧昧不清,立马画蛇添足补充了句,继续往时闻野身上泼脏水:“我怕你们明天看见一具尸体。”
时闻野挑了下眉:“我的。”
林悄悄:“……”
这两瓶红酒价值不菲。
几个人靠着沙发坐在地垫上,林悄悄找了个靠边的位置,抱着抱枕安安静静看着客厅里的电视。
时闻野坐在她身侧,气息清冽,过了几分钟,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响。
男人扫了眼屏幕上跳跃的名字,站起身来,去客厅外的阳台接了电话。
林悄悄心不在焉,眼神没忍住往阳台的方向瞥了过去。
她只看得到一个背影。
漆黑寂寥的深夜,冰凉的月色拢着他薄瘦的身躯。
他微微侧过身来,侧脸轮廓也足够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