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灯, 坠着暖橘色的光。
林悄悄的脸上冒着热气,其实医学生也不是没见过生理器官,甚至可以说对每个器官都很熟悉。
但是他冷不丁落下的几个字, 她偏生还是容易多想, 有几分羞耻。
时闻野补完后面两个字,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这番言论有些太不要脸,薄唇轻轻抿直, 厚颜无耻之人说话总是能比旁人豁得出去,“你别生气,他自己硬的。”
他已经渐渐平息了刚才那股燥热,镇定的将**压了回去。
林悄悄深深吐出了口气, “你先离我远点。”
时闻野还攥着她的手腕,听见她的话沉默了会儿, 依依不舍松开了她的细腕,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是医生, 应该知道这种生理现象没有办法控制。”
林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他的存在感强烈, 气息冷郁,男人站在原地不动, 稍抬眉眼, 冷肃的压迫感顷刻间朝她砸了过来。
时闻野瞥了眼她泛红的耳根, 扯了下唇角,轻笑了声, 不过瞬间这抹淡淡的笑意就消失在唇齿间, 他看似情真意切的道歉:“抱歉, 我不该对着你失控。”
林悄悄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她说不出口没关系, 也问不出口他要不要去洗手间里处理一下。
时闻野见她沉默,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林悄悄喝了口水,抿了抿唇角,“你这种生理现象是不是太随便了些?”
时闻野表情冷淡撩起眼皮,紧绷的下颌线弧度冷硬,灯光恰好将他的五官雕刻的极其精致,他像是有些不悦,思考了半晌,说话倒是听不出心气,云淡风轻吐出一句话:“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憋太久了。”
林悄悄垂下了眼,装聋作哑当自己听不懂。
时闻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低沉嘶哑的嗓音听起来比平时性感,他平静吞了吞喉结,“我烧糊涂了,你别生气。”
林悄悄也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你拿了药就回去吧。”
时闻野进了这间屋子便没有那么好打发,深深看了她两眼,压着声线说:“我头还是有点晕,能再休息会儿吗?”
林悄悄静默,思考半晌,“那你再坐会儿吧。”
她总是心软,对他仅仅只狠过那一次的心肠。
时闻野顺其自然窝在她的沙发里,抱枕上染着她的气息,松软香甜,沁着淡淡的余香。
男人口袋里的手机时不时响了一声,上百条的未读消息。
时闻野掀开冷眸,无视了那些不重要的信息,不慌不乱,悠悠点开99+的群消息。
周执的群里找了时闻野好几次。
火烧眉毛,连环催促。
【兄弟,你大学的绯闻女友刚才来这儿了。】
时闻野有段时间身边换人的速度堪比换衣服,新鲜劲保留不超过三天。
渣得明明白白。
海得功德圆满。
别人看了摸不着头脑,连他们几个住在一起的室友,也看不明白。
谈没谈,不清楚。
谈了三天就甩,也是够渣男的。
时闻野每次出门都是那种死样子,懒散怠慢,没几分真心,纯粹就像是去打发时间的。
他若无其事的抽身事外,对方却已深陷其中。
时闻野吃了药后脑袋更晕,忍不住犯困,他看着周执发来的信息,面无表情,【我哪来的绯闻女友?】
周执心想那可就太多了。
江措浑水摸鱼跳出来插话:【你可太会为难人了,某些人大学时候的绯闻女友用计算器去敲都加不完呢。】
手机屏幕的光照着他的眉眼,清晰深刻。
时闻野冷笑了声:【因为你无人问津,你就来泼我脏水。】
江措刚到家,洗完澡看见时闻野这句话,冷冷笑了笑,他拖着懒洋洋的声发语音:“你已经够脏了,不需要我再泼脏水。”
他伸了伸腿,接着补刀:“脏男人。”
时闻野高贵冷艳回了一个字:【哦。】
周执中途加入战局,【你绯闻女友还挺漂亮,高冷清纯大美女。】
时闻野置之不理,装作眼瞎耳聋。
江措看了眼时间,淡淡的说:“老婆下班了,各位再见,我要去侍寝了。”
时闻野漫不经心回了他三个字:【答应我。】
江措:【?】
时闻野悠悠打字:【别吃伟哥。】
江措怒极反笑:【臭傻逼。】
时闻野屏蔽了群消息,看了会儿手机脑袋更昏沉,淡淡的软香沁入鼻尖,他很久没有闻到过这么喜欢的味道。
安宁、舒服,不会再整夜整夜做着噩梦。
醒来的时候内心空落落的。
时闻野背靠着沙发,她从卧室里出来,头发放了下来,乌黑柔顺的长发刚刚及腰。
他望着她,总觉得像在做梦。
说不定真的是他脑子烧糊涂后产生的幻觉。
时闻野咽了咽喉咙,忽然间叫了她一声,沙哑的声线也挡不住声音里的缱绻温柔,“悄悄。”
落字轻轻的,像是怕无端惊扰了她。
林悄悄转过身来,眼神有些疑惑,“怎么了?”
女人站在壁灯的光影里,今天穿了件温柔的米白色毛衣,身姿窈窕,可眉眼间透出的神态却还是像很多年以前那么温柔。
时闻野静静望着她,良久没有说话。
他总是想回到以前。
至少。
2015年的那个冬天,她是喜欢着他的。
而不喜欢一个人需要多久呢?
只用一天,也许只用一个瞬间。
时闻野后来去找她的那几次,最怕的是她的眼泪。
他不想让她因为自己感到痛苦。
深冬寂寥的雪夜里,少女的脸颊上淌满了冰凉的泪珠,她哭起来眼睛通红,没什么声音,不一会儿满脸都是泪痕。
时闻野想求她不要再哭了。
她的眼泪悄声无息在他的心口凿出一个大洞,碱性的泪珠腐蚀了他的心脏。
可是他一开口,她哭得好像更难过。
时闻野回过神来:“没怎么。”
林悄悄说:“哦。”
她心不在焉整理书架上的相框,下意识把自己的照片都收了起来,隔层里的书被她重新打乱放了好几遍。
林悄悄忍不住思考,时闻野到底什么时候才打算回家?他还要在她家赖多久。
天早就黑了,时间一点都不早。
林悄悄整理完书架,回头望了眼,男人窝在沙发里,好像睡着了。
眼皮低垂,浓郁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
他的腿有些委屈的弯曲起来,闭着眼睡着的模样,半张脸陷在抱枕里,病色微微红润,安静柔和。
林悄悄一时忘了挪开视线,望着他的睡颜沉默了许久。
她踌躇半晌,几次张口都没有忍心出声叫醒他。
林悄悄自欺欺人的想——
他是个病人。
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时闻野这一觉睡得时间也不长,半个小时后慢慢转醒,撩起困倦的眼皮,一脸还没睡醒的懒惰倦怠。
林悄悄刚换好床单,从卧室里出来见他困倦坐在沙发里,“你醒了?”
时闻野抬眼,“还没有。”
“……”
林悄悄提醒他:“我准备休息了,你可以回家了。”
时闻野的目光望向她:“现在几点?”
林悄悄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钟,“快十点了。”
时闻野平静哦了一声,“这不是还早?”
林悄悄都要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睡出了什么问题,“是晚上十点。”
“嗯。我知道。”
“你回家吧,别再打扰我。”
时闻野站起来,整理好身上有些皱的衣服,慵懒困倦的模样别样勾人,“那真是抱歉了,我还想再休息会儿。”
林悄悄不想再理他,去厨房的柜子里找杯子喝水,刚准备拿下水杯却不小心打翻了放在旁边的玻璃瓶。
她下意识用手去捡。不小心被玻璃残渣割伤了手指。
林悄悄疼得倒吸了口气,受伤的手指忽然之间被人攥在掌心,男人蹲下来,紧皱着眉,面色微寒,他冷着脸望着她指腹伤口冒出来的血珠,绷紧了脸色,冷峻的下颌线多了几分厉色,
碎渣刺在肉里,扎得很痛。
时闻野眸色冷冷,压着声线问她:“有镊子吗?”
林悄悄忍着痛,“医药箱里有。”
时闻野膝盖半跪在地上,垂眸时神色专注,他用镊子轻轻夹出陷在肉里的玻璃渣。
林悄悄痛得忍耐不住,眼前起了一片潮湿的雾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