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悄悄有点轻微的社交恐惧症, 天生就没有自来熟的基因。其他人的脸在她的眼睛里是模糊不清的。
她摇了摇头:“我不唱了。”
时闻野嗯了声,他并未强人所难,而是又问:“喝点什么?”
林悄悄觉得自己和这种场合格格不入, 她融入不进这种氛围, 处处小心, 无所适从,庆幸的是包厢里的光线足够的暗, 她坐在角落里也不会被其他人注意到,她抿唇低声回答:“白开水。”
时闻野撩了下眼皮。扫了一圈:“好像没有。”
他伸了伸腿,站了起来,慵懒道:“我去给你买。”
林悄悄安静待在沙发角落, 握着手机低头假装在看消息,以此遮掩自己的紧张, 不知道是谁忽然坐到了她身边的空位, 林悄悄下意识往里面挪了挪。
她很不擅长和陌生人的交流, 极其的慢热。
恐惧不明不白的好感。
“你也是一班的?”是个男生, 声音还挺好听的。
林悄悄低声嗯了两次, 继续保持沉默。
男生对她很感兴趣,好像完全看不出来她的疏远和冷淡, “刚才看你是时闻野带进来的, 你和他什么关系啊?新交的女朋友吗?”
这句追问, 无论从语气还是内容,其实都不礼貌。
林悄悄心思细腻敏感, 能够从一些细枝末节抓住对方的真实意图和情绪。对方玩味的问话, 并没有几分尊重。
她忍了忍:“不是。”
男生不依不饶, “那他为什么还特意出去接你?别不好意思说啊, 当时闻野的女朋友是多有面儿的一件事。”
林悄悄都忍不住起了点火气, 她不喜欢这个人的说话方式,也不喜欢他话里话外透出的高贵感。
她抿唇,冷声回答:“和你没有关系,你可以去问他为什么。”
男生脸色不太好看,像是被人下了面子后的恼羞成怒。但是又不敢对她做什么,毕竟是时闻野的同班同学。
不知道她在傲什么?
谈个恋爱而已。
玩个几天不就结束了?谁也不会当真。
时闻野去要了杯温水,伸手递给了她,林悄悄垂着眼睫,接过他递来的玻璃杯,心不在焉握在掌心:“谢谢。”
时闻野听多了她的道谢,早就习以为常,他动了动唇角,“你是不是觉得无聊?”
林悄悄沉默几秒,没打算对他撒谎,话很实在:“是有点。”
她不是闹腾的性格。
从进来到现在都很拘束。
时闻野站在她跟前,压着眉眼,似是随口问了句:“去图书馆?”
林悄悄有点不好意思,他和朋友出来玩,中途离开总是会有点扫兴。她存着几分犹豫:“这不太好。”
时闻野直截了当:“哪里不好?”
林悄悄放低了声音,“你的朋友怎么办?
时闻野说:“没了我,他们又不会死。”
他对她抬了抬下巴,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走吧。”
市图书馆的位置不怎么好抢,尤其是在假期。里面有免费的空调,吸引了大批市民。
既然他自己都不在乎,林悄悄就没有了顾虑,“好。”
时闻野弯腰拿起沙发上的帽子,戴上黑色鸭舌帽,往下压了压弧度,他走之前随意打了声招呼:“我走了,你们玩。”
陆北看见林悄悄跟着他一块儿,很有眼力见,连问都没问。
周书颜不太高兴,本来她就是大小姐脾气,有不满就会当面说出来,才不会堵在心里,憋坏自己,她站起来,“你要去哪儿?”
时闻野慵懒道:“有事。”
除了周书颜多嘴问了这句,其他人当成安静的旁观者。习惯了时闻野中途就走的作风,他的耐心不多,从不会特意给谁留面子。
多数时候是混不吝的大少爷。
时闻野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还是惯着他的。
从电梯道楼下,林悄悄和时闻野都没说话,她转过脸,电梯里的镜面映着少年的身影,压低的黑色帽檐遮挡住了他的眉眼,若隐若现的下巴,轮廓精致冷漠。
走出电梯,时闻野轻车熟路带她离开银河。
门口太阳暴晒,盛夏的尾巴还在猖獗。热浪滚烫袭来,拂走身上的冷意。
他们正巧站在阳光浓烈的地方,公交站的四周也不见可以遮挡的建筑和树木。太阳毒辣,刺眼灼烧。
时闻野忽然摘掉鸭舌帽,轻松摁在她的脑袋上,鸭舌帽的大小竟然也没有多不合适,帽檐挡住了阳光,她的眼睛也舒服了很多。
林悄悄词穷,只会说谢谢。
银河到图书馆,距离尴尬,不算远,但是搭公交需要绕路。
时闻野拦了辆出租,她小心翼翼整理好裙摆坐进车里。为了缓解安静的气氛,林悄悄主动和他说话,以一个不受欢迎的句式作为开场白:“你的作业都写完了吗?”
时闻野侧过眼,藏着笑意:“还没。”
他悠悠补充:“先帮你写了。”
林悄悄说:“我不着急。”
时闻野:“带了几张卷子?”
林悄悄竖起两根拇指:“就两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