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应该是什么?”
“是你转做建筑机械的销售,为什么不告诉我?”
“销售嘛,不就是卖东西,换方向很正常啊,我一个朋友之前在银行做投资顾问,现在在做地产销售,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我找人问过了,盛风压着你的进货渠道,你就算想继续做医疗设备,在桐江也找不到货源。”
许唯收回手,拽了拽被子。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许唯皱起眉头,终于要面对这个她一直逃避的问题,“因为你会帮我,我不想你帮我。”
谢砚宁倏地坐起来,看着许唯质问道:“那为什么林从南可以帮你?”
许唯没有回答。
“被人称作谢砚宁的女朋友是很丢脸的事吗?那为什么林从南的女朋友可以?”
许唯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脸色瞬间变了,房间的气氛降至冰点。
“我为什么要被人称作谁谁谁的女朋友?没有这个名号我就做不了事吗?得到你们两个的青睐,我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啊?”
许唯颤声质问:“难道是我主动招惹你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砚宁有些后悔。
“我告诉你为什么他可以帮我,因为那对我来说是利益置换,他帮我介绍的客源,我之后会悉数回赠,而你帮我的,我该怎么还呢?”
“我不需要你还。”
“我需要,我不想欠你的。”
谢砚宁定定地看着许唯,眼神破碎,“小唯,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许唯抹掉眼角的泪,起身下床,却被谢砚宁拉住。
“要出去也是我出去,你别感冒了。”
谢砚宁撂下一句**的话,就走出了房间。
许唯把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了出来,谢砚宁甚至都没朝她发脾气,她已经感觉到委屈了。可是她真的不明白,难道爱人之间就不用还了吗?
谢砚宁为她做那么多,承受了她那么多次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一次次被她推开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说爱她,难道这样的付出是不用还的吗?
她买了很昂贵的领带领结,变着花样做饭给谢砚宁吃,穿着漂亮性感的裙子去见谢砚宁,她觉得这都是回报的方式。
即使无法精准地等价,但她努力地用自己的方式去不辜负谢砚宁给她的爱。
她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有无条件的爱和不求回报的付出,就像谢砚宁无法理解她的行为一样。
完全相反的生长环境让他们在爱情里像是两个极端,一个太多一个太少。
也许林从南一语成谶了,矛盾确实会越积越多的。
谢砚宁大概在客房睡了,许唯听到隔壁的门关上的声音,愈发委屈,眼泪就像收不住一样扑簌簌往下掉。
快到凌晨的时候,她还没有睡,保持着一个姿势僵坐了几个小时,直到听见隔壁门开的动静才恍然回过神,她抹了抹眼泪,迅速关了灯躺下。
她感觉到谢砚宁走了出来。
谢砚宁脚步很轻也很慢,许唯的心完全追随着他。
她听见自己的卧室门发出咔哒一声,谢砚宁拧转金属把手,开门走了进来。
许唯先是屏住呼吸,紧接着又慌忙改成匀速呼吸。
谢砚宁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帮许唯盖好被子,然后在床边坐了很久,许唯知道自己装睡装得不像,索性睁开眼,“怎么还不睡?”
谢砚宁闷闷地说:“我不想和你分床。”
许唯又舍不得和他冷战了,谢砚宁这样子真像小孩,幼稚得可爱,明明是自己占理,生气了还要主动找台阶下。
“那就上来睡吧。”
许唯掀开被子,谢砚宁就慢吞吞钻了进来。男人的体温总是高一些,尽管房间的温度是舒适温暖的二十七度,但许唯手脚都是冰凉的,直到谢砚宁进来,她才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递过来。
他们共盖一条被子,中间却像隔了天堑,谁都没有动。许唯睡在靠窗的一边,她静静地看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清白月光,分散着注意力。
“我没有他成熟。”谢砚宁忽然开口。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许唯却瞬间听懂了,她失笑道:“你对成熟的定义是什么?”
“如果我行事更成熟一点,在今天晚上那个场合,我应该像你当时在百川那样,主动对你笑一笑,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让别人以为你和我是有交情的,这样你的单子就能很顺利地拿下来了。”
他几句话惹得许唯更想哭。
谢砚宁那么好,她在旁人面前装作不认识他,他却在反省自己的不足。
谢砚宁在这场恋爱收获了什么呢?忙碌的工作和不该出现的自卑?
“那不是成熟,是世故,如果你变成那样,就不是你了。”
在许唯心里,谢砚宁应该是坐在秋居阁里赏景听曲的小少爷,坐在哪里都是一副闲云野鹤的清贵模样,就算变成爱撒娇的小狗,也比现在的深沉模样好。
许唯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来。
她没有很难过,只是茫然,她没接触过这样毫无保留的爱,所以每一步都走得惴惴不安,谢砚宁握住了她的手。
可能是哭累了,或是酒意上头,许唯竟然在万千思绪环绕中睡着了。
朦朦胧胧时她感觉谢砚宁抱住了她,她也没有抗拒,寻着热源钻到了谢砚宁的怀里,彻底进入梦乡前,她感觉到谢砚宁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再醒来时床上只剩她一个,空落落的。
谢砚宁在厨房做早餐。
许唯走出卧室时,谢砚宁端了两杯豆浆出来,他没主动说话,许唯也没找到机会开口。
两个人默默拉开了一场**型的冷战,许唯明白这场冷战迟早会发生,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两个人心里都有抱怨,又都体恤对方,只是自尊心支愣在那里,谁都不愿意先低头。
许唯在刷牙时才想起来海边旅行的事,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订机票时一时冲动,谁能想到几天后会来这么一出,完全打乱了计划。
谢砚宁把早点端上桌,许唯喝了口豆浆,然后故作镇定地问:“那个,这周的周末你有安排吗?”
“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前几天闲着无聊,看到有个什么海岛三日游的活动,我就……订了机票,你有空去吗?”
谢砚宁顿了顿,然后故作冷淡地说:“哦,我待会儿问下我助理,看看这周周末有没有工作安排。”
许唯忍着笑说好,顺着谢砚宁的小脾气来。
等到了旅行前一天晚上,谢砚宁装模作样地躺在床上看文件,始终没表态自己去不去。
许唯也没催他,慢悠悠地收拾行李,摊开行李箱,挑了两件低胸吊带长裙放进去,内衣也挑的是法式。
谢砚宁立马坐不住了,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
许唯没搭理他,也不问他去不去,照旧慢条斯理地收拾,她把洗漱包和化妆包放进去之后,又从床头抽屉里拿了一沓小方盒扔进箱子里。
谢砚宁耳朵都红了。
他清了清嗓子,许唯装作无辜地问:“不放这个吗?你不要?”
她作势要把安全套放回去,谢砚宁冲过来按住她的手,老实道:“要。”
作者有话说:
小唯:狠狠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