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唯过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 一抬头就对上了谢砚宁的笑眼。
她呼吸微窒,又强作镇定。
“小家伙才满月,是我养大的马尔济斯生的, 其中这只品相最好, 我就带过来了,看到它, 你会开心很多吗?”
“会。”许唯露出笑容。
“那就好,你应该还在休假吧?”
许唯顿了顿,“嗯。”
她把谢砚宁带回家,进门前谢砚宁问她:“之前那位护工还在吗?”
“她去另一幢楼帮忙了, 早中晚抽空过来一趟。”许唯先换了拖鞋, 然后俯身拿出另一双,放在地上。
谢砚宁换了鞋走进来,眼尾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许唯被他看得脸颊发烫,正局促着, 听到他说:“怎么这么巧?”
“什么巧?”
“护工姐姐走了, 我来了, 不是很巧吗?”谢砚宁倚着玄关, 戏谑道:“我终于能替补上岗了吗?”
原本依许唯的性子, 是绝不愿意在口舌上落下风的, 可偏偏谢砚宁的几句逗弄, 就搞得她口拙舌笨, 失了章法。
她故意板起脸,“护工姐姐?喊得这么自然, 为什么不能喊我姐姐呢?”
她以为这是最能压制谢砚宁的问题, 毕竟谢砚宁好像有点介意姐弟的身份, 结果谢砚宁眉梢微挑,毫不犹豫地俯身凑到许唯面前,开口道:“姐姐。”
叫得十分干脆。
“……”
他陡然靠得太近,许唯被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贴在玻璃隔断墙上。
谢砚宁得寸进尺,愈发靠近,许唯的心跳也愈发剧烈,两个人僵持了足足半分钟。
“谢总,你、你压到小狗了。”
小狗很及时地嗷了一声。
谢砚宁挑了下眉,在碰到许唯的胳膊前停住,他笑着直起身,一副得逞的模样。
许唯推开他,气到想让怀里的小狗狠狠咬谢砚宁一口。
她抱着小狗坐在沙发上,谢砚宁从宠物包里拿出软垫和绒毯,放在许唯身边,“把它放这里吧。”
许唯照做。
小马尔济斯看起来孱弱到让人不忍多碰,许唯只敢摸摸它头顶的卷毛,小声问:“它会不会饿?”
“不会,它是吃饱喝足来的,”谢砚宁又拿出一袋奶粉和宠物小碗,“这是羊奶粉,吃完饭我教你怎么喂它。”
许唯在养宠物这方面完全是新手小白,她还在研究绒毯的厚薄,谢砚宁已经握住她的手,准备把她拉起来,“先吃晚饭吧。”
“啊?”
他完全反客为主,熟稔得就像在自己家,许唯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应该由她来说吗?
她坐在桌边,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她抬头望向正在给她盛汤的谢砚宁,纠结了半天,找了个话题:“谢总,你今天……忙吗?”
谢砚宁轻笑出声,明知这是许唯没话找话硬憋出来的话题,但还是认真作答,“今天早上跟着我爸参加了一个新商厦的剪彩仪式,下午去了百川旗下的几家私立医院。”
“去视察吗?”
“嗯,熟悉一下百川的业务范围。”
许唯接过汤碗:“那几家医院我都去过,做过调研。”
“有什么想法吗?”
“挺好啊,是桐江最好的几家私立医院。”
“还有呢?”
许唯想了想,“从我销售工作的角度出发,我是更喜欢私立医院的,因为私立医院的设备采购流程很简单,虽然也有审批流程,但自主性很高,公立医院的程序就要繁琐得多。”
“那从病人的角度呢?”
“环境好,不用排队,医生护士的态度也很好,体验感当然是最佳的。”
“不可能没有缺点吧。”
许唯吹了吹热汤,整理了措辞:“就我观察而言,私立医院很少重视对医生的培养,遇到疑难杂症都是高价从公立医院请来专家,我感觉如果不重视人才培养,再好的服务也没有用。当然我知道其中有很多客观因素阻碍,这也只是我的一点不专业的看法。”
谢砚宁思考片刻,认真道:“小唯的建议很好,我记下了。”
每次许唯提到工作时,谢砚宁会表现出对许唯的极大欣赏。
到底还是刚出校门的小孩,许唯无奈地笑了笑,谢砚宁的成熟总是透着点幼稚,让她捉摸不透。
“你父亲让你接手工作了吗?”她问。
“接下来会有一些工作安排,他希望我早一点接手。”
“紧张吗?”
谢砚宁耸了下肩,“还好。”
“你没有问题的,我觉得你能适应得很好。”
许唯说出这样的话,谢砚宁倒是有些愣怔,他勾起嘴角,忍笑道:“怎么这么相信我?”
“因为你——”许唯朝他瞥了一眼,“想让我夸你?没门。”
谢砚宁也不恼,只说:“好小气。”
许唯把菜碟往谢砚宁面前推了推,“饭菜是梅姐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挺好的,我很喜欢清蒸鲈鱼。”
谢砚宁说着就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到许唯的碗里,许唯随口说了句:“我以前一直觉得吃鱼很麻烦。”
“那以后我帮你剔鱼刺。”
许唯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砚宁却说:“但我是这个意思。”
许唯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
谢砚宁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爱意,但听上去又不轻佻,他带着成熟的细致,又散发着自在恣意的少年气,和他待在一起,就像度过一个很温柔的夏天。
许唯从来都觉得自己的生命底色是寒冬。
谢砚宁的话让她的心跳停了一拍,许唯低头喝了口汤,愉悦过后又陷入莫名的沮丧。
因为她的默许和退让,谢砚宁的进攻显得愈发驾轻就熟,许唯如果还不采取措施,他们的关系可能真的就要不受控制地发展下去了。
正天人交战着,手机突然响了。
是费闻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