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唯正出神地望着粼粼湖面,听到脚步声,她慢半拍地转过头,对谢砚宁说:“谢总,走吧。”
谢砚宁的目光在许唯的脸上停了几秒,然后拿起外套,说:“好啊。”
在回廊转角处,他伸手抬了下许唯那边从漏窗伸进来的枝桠,以免划到许唯的脸。
许唯忽然感觉到距离拉近,她不动声色地加快了步伐,重新避开。
她还是主动和谢砚宁闲聊,扯各式各样的话题,聊自己大学时看过昆曲巡演,为之倾倒,第二年的公共选修课还特地选了戏曲艺术研究。
“课上得怎么样?”
许唯笑着摇头,“不怎么样,好没意思,完全没了兴趣。”
谢砚宁也跟着笑。
坐进谢砚宁的跑车,许唯说:“谢总方便的话,还是把我送回盛风吧,我的车还在那里。”
许唯一副打工人的无奈,“明天还得开车上班呢。”
“我不介意明早来送许小姐上班。”谢砚宁看着她说。
“那怎么行?我可消受不起。”
谢砚宁也没再强求,一路将许唯送到盛风公司楼下。
两个人道了别,许唯站在路边,目送谢砚宁的车离开。
晚秋的风带着萧瑟的冷意,将许唯的头发吹乱,她掩紧衣领,转身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写字楼的保安正打着哈欠,看到她并不惊讶,还主动打招呼:“许总,又加班啊?”
“没有,吃完饭刚回来。”许唯笑着和他搭话,然后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还没坐进去,严朝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严朝雨告诉她相亲事件的后续。
“被我妈发现了,而且那个周暄有女朋友的,是个模特,瞒着他爸妈。”
“怎么这样?”
“对啊,幸亏没去,”严朝雨哼了哼,哼完又气馁地说:“但是我妈知道了我根本没去相亲的事,而且她现在怀疑我之前的相亲都没去,把我狠狠批了一通,我准备离家出走。”
许唯失笑,“多大了,还用这一招?”
“不然怎么办?我真不懂,为什么我妈总是要用自己的想法来安排我的人生?我不婚不育怎么了?难不成少我那份结婚证,民政局就倒闭了?地球没了我生的那个孩子就不转了吗?”
许唯揉了揉太阳穴,“那一辈人都是这样的,再加上你总是在她面前提你那些新观念,她当然着急。”
“她们跳不出枷锁,还觉得我们离经叛道,我偏不顺着她!”
许唯轻声哄她:“怎么这么大火气?”
“和我妈刚吵完,幸好有我爸拦着,他站在我这边,”严朝雨闷闷地说:“大不了我去英国找我小姨,我小姨会养我的。”
许唯笑了笑。
严朝雨说:“还是你最轻松,你爸妈都不管你这些。”
许唯的笑容突然凝滞住,全身都发冷,她看了看停车场的指示牌,逐渐回过神,平静地说:“是啊,我最轻松。”
“你今晚有事吗?我想去你家。
许唯想起严文江的嘱咐,于是答应下来:“好,你来吧。”
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喝杯水,门铃就响了,许唯走过去开门,严朝雨拖着行李箱朝她挥了挥手,装模作样地说:“姐,又见面啦!”
许唯没理她,俯身帮她拿拖鞋。
严朝雨脱了限定款的高跟鞋,大摇大摆地说:“放心啦,我不会打扰你很久的,我订了明天下午的机票去英国。”
她作势要亲许唯,刚扑过来就被许唯拍了下屁股,她连忙转了个圈躲开,然后就顺势卸力地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喃喃道:“姐,我就是想在你这里睡个清净觉。”
许唯倒了杯柠檬水给她,严朝雨接过来,喝了两口又摇头,“我去洗澡了。”
她来许唯家住过几次,轻车熟路反客为主,非常的自来熟,毕竟这是她父亲的房产。
许唯帮她从行李箱里拿换洗衣服。
严朝雨非常漂亮,是第一眼就让人惊艳的漂亮,她肤白貌美,活泼娇俏,身材无可挑剔,就像迪士尼动画里灵动的公主,虽然她偶尔的小脾气也会惹人嫌,但总体来说,许唯还是觉得她可爱,也愿意包容。
严朝雨总让许唯想起很多年前她遇到的一个女孩。
那时许唯才三年级,班级里一个家境很优渥的女孩邀请她去家里玩,许唯受宠若惊,全程非常拘谨,在那个女孩家里,她看到了一整套芭比玩具,像城堡一样。
这对九岁的许唯是极大的震撼。
女孩随意地打开芭比的衣柜,里面挂满了手工精细的小裙子,女孩让许唯挑一件给芭比穿。
许唯摇摇头,胆怯地背过手,脸颊因为羞赧自卑而变得通红。
她第一次感觉到强烈的差距。
后来那个女孩的名字模样都逐渐淡去,但那时的感觉许唯始终记忆犹新。
以至于她第一次见到严朝雨时,这个漂亮骄傲的小公主,记忆汹涌溯洄,几乎将许唯淹没。
现在她拥有了很多,有令人艳羡的工作,有自由支配的财富,但总有一些东西埋藏在心底,经年不变。
严朝雨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她躺在浴缸里问一旁正在收拾洗漱台的许唯:“你明天和我一起去英国吧,我有很多帅哥朋友在那里。”
许唯笑着说:“大小姐,我很忙的。”
严朝雨撇撇嘴,“姐,你真的很无趣欸!”
许唯停下手上的动作,忽然想起晚上谢砚宁对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