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坐在沙发上,抱着一杯热咖啡小口喝。他看着万重为将自己行李一件件拿出来,当初带走的那些又原样放好,一副这次回来再也不走的气势。
又看着他把家里卫生打扫了一遍,然后去厨房噼里啪啦一顿忙,不一会儿便捧着两碗热汤面出来。
两人相对坐在小茶几两侧,把面吃完了。时温一天没吃东西,眼下是真饿了,他连面汤都喝得干净。万重为看他能吃能喝,精神也恢复了一些,总算放下心来。
临近傍晚,刚吃完面的时温出了一身汗,便去洗澡。他有些心不在焉,洗完澡发现换洗衣服没拿,浴巾也晾在外面。正在懊恼着,卫生间的门突然响了,万重为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板雄浑暗沉:“你开条门缝,浴巾和衣服给你。”
时温倚在门后,慢慢拉开一条门缝,低着头从万重为手里接过衣物,又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时温擦着头发走出来。万重为在厨房里喊他:“榨汁机在哪儿?”
时温走过去,蹲下来,从最下面的一个柜子里找出榨汁机放在料理台上,刚要转身离开,就被万重为一把扯住了衣领。
他洗澡前穿的长袖衣裤已经换成了短裤t恤,是万重为刚才拿给他的,他并未在意就穿上了。t恤很大,买来就是当睡衣穿的,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刚才蹲下的时候从领口往下一眼就能看到底。
万重为脸色很难看,不顾时温挣扎将t恤翻起来,看清了他肩背和前胸上的青紫。裸露的胳膊上也有淤青,在腋下位置,很大一块,触目惊心。
“谁弄的?”万重为眼里要喷出火来,但仍然克制着怒气,大概怕吓着时温。
时温不想回答,把t恤下摆从万重为手里抽出来,转身就走。
万重为跟出来,只觉得自己心脏被人泼了一桶热油,全身上下叫嚣着疼。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万重为的问题一个跟着一个,“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过了好一会儿,时温才闷声闷气地说:“没事,和邻居打了一架。我报了警,已经处理完了。身上也没有别的伤了。”
万重为压着起伏的胸膛,深呼吸了几次才冷静下来。时温简单说的这几句话,背后还有什么隐忧他虽然不清楚,但他了解时温的个性和为人,一个从小到大的优等生,除了读书做实验什么都不关注的人,如果不是对方欺人太甚,怎么可能会到动手的地步。
但时温明显不太想谈这个话题。他从小到大习惯自己处理问题,受了伤会独自消化,脆弱从不在人前展示。
万重为嘴上不敢问得太急,但行动上却蛮横得很。
他让时温坐在沙发上,以不容反驳的态度让他把身上衣服脱掉。时温有点没办法地问他:“能不能别看?”
他唬着脸说不行。
t恤脱下来,万重为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骨头方面的大问题,随后强硬地让他脱了短裤。
还好,腿没有受伤。
万重为单腿跪在地毯上,抓着那一把柔腻脚踝细细看。时温的腿修长白皙,大腿骨肉均匀,小腿纤细伶仃,看着看着气氛就有了点微妙。
时温最先感受到了万重为专注的目光和手下渐增的压力,猛地抽回脚,有点尴尬。
万重为也有点不自在。他站起来穿上外套往外走,边走边说:“我去买药,你在家里别出去。”
万重为导航到附近一家药店,步行过去十五分钟左右。他走得很快,边走边抽烟,借此让自己冷静一下。
跌打药消炎药买了一些,还拿了感冒药和退热贴。买完药,他一刻不敢耽搁,提着药袋子往回走。
他脑子里乱,又气。气时温浑身是伤昨天视频的时候也不肯说一句,更气自己干什么非要回去复诊还处理公务,结果人一不在身边看着就出事。
他一腔怒气发不出来,在胸口里来回蹿,但眼下先处理一下时温身上的伤更重要。
开了单元门,走了几步楼梯,就听到楼上有喧哗声。万重为心下一沉,捏紧药袋子三两步往楼上跑。
时温家对面的那一户开着门,那白人提着一只威士忌酒瓶,正在用力拍时温的门。
那人声音很大,咆哮着,嘴里骂骂咧咧,大概喝多了,说话断断续续,夹杂着浓重的当地口音。大概就是让时温赶紧开门,否则自己不会放过他之类的,后面说的话越来越下三路,嚣张而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骚扰时温。
最后说的一句话,嚷嚷得粗俗不堪,门里门外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老子看上你是好事,别他妈不知好歹。来吧,试试爽不爽!”
万重为听完了,站在他身后,喊了他一声。
这栋公寓楼的走廊大概十来米长,一梯两户,分隔在走廊两头。楼梯在安全门后面,为了方便进出,安全门正常情况是开着的。如果安全门关死,这层楼便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隔音效果也不错。
那人被按在关死的安全门上,吐了一门板的血。
过了一会儿,万重为将他拖到地上,甩甩手。那人的下颌骨已经被打断了,牙齿也崩出来两颗。万重为打人没那么花哨,就逮着一个地方使劲。他停下来也不是因为对方脸都变型了,而是因为自己手背出了血。
那人躺在地上,已经爬不起来,一边吐着血沫子,一边叽哩哇啦哼唧。
万重为将放在一旁的药袋子捡起来,把里面的药倒出来。然后走到那人身边,蹲下来,很有耐心地和他说话。
“窒息死亡的极限是4分钟,你喝了酒,口鼻里有血,能撑两分钟就不错了。”
他说完,用膝盖压住那人试图反抗的手腕骨,将塑料袋抖开,套在对方头上,然后在喉结位置打了个死结。
“计时开始。来吧,试试爽不爽。”
距离两分钟还差十几秒的时候,时温砰地打开了门。他表情空白了一瞬,扑过去扯那人套在头上的塑料袋。
万重为拦了一把:“不到时间呢!”
时温哪里顾得上理他,企图用手指把塑料袋抠开。万重为看着他手忙脚乱,没有帮忙的意思,又看了看手表,估算了一下时温徒手撕开塑料袋的时间,也差不多够了,就没再拦。
那塑料很厚实,只会撕得很薄很长,一时半会抠不烂。
等到时温总算是抠开了,那人憋的脸色青紫,已经翻了白眼,脸上红红绿绿的根本没眼看。时温摸摸他颈部脉搏,还好没死,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