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内,顾清漓纤长的手臂打开了自己的衣柜。修长的手指缓缓停留在一条被防尘罩封存完好的旗袍上。这是十年前母亲车祸那天穿过的旗袍。这条旗袍也是母亲生前最爱的,是从外婆手里亲自传给母亲的宝贝。
打开防尘罩,这条旗袍仿佛停驻了岁月。尽显气质端庄大气的灰紫香云纱面料为底色,上面用苏绣的技法绣了几多精妙的纯白莲花。使得这条曼妙绝伦的裙子,在时光的河流中仍旧熠熠闪光。
她还记得自己被母亲牵着手,第一次接触旗袍,第一次摸到质感温润的木琵琶,第一次听到这乐器发出的美妙声音。那时,母亲就是穿着这一身旗袍,静美的坐在那里,是她最早的对于美的认知。
可奇怪的是,十岁以前的东西,顾清漓完全没有任何记忆,仿佛脑中留下的是一张空白的纸。或许,她是启智晚的孩子,所以唯有关于母亲的大小事情是她这一辈子也无法忘怀的珍贵。
换上这条在她身上,仍无比贴身的旗袍。望向镜中的自己,顾清漓有片刻的犹豫。她可以预想到自己穿这条裙子下楼时,父亲以及继母秋雁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那又如何呢?今天是母亲的祭日,如果她能唤起任何人关于母亲的记忆,那对母亲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纪念呢?
“啪嗒,啪嗒……”
身着旗袍的顾清漓,抱着琵琶动作优雅的下了楼。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去。一头长卷发,肤色白皙,一身旗袍的顾清漓仿佛一朵山巅上开放的高贵纯洁的雪莲花。曼妙的身材曲线,更令她的端庄中平添了几分勾人的妩媚。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看着顾清漓出场,黎羽不禁脱口而出这两句赋词。前些日子进了古装剧组的他,刚好在背这两句词呢。用来形容顾清漓实在贴切,合适不过。
傅西深的眼神紧随着顾清漓那曼妙的身姿移动,不禁喉头发紧,咽了咽口水。他骨节分明的长指,端起玻璃酒杯,喝了一口冰冷的红酒,短暂的移开了自己炙热的视线。
顾玄看到顾清漓走进宴会厅的那一刻呆住了,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风华正茂的高琰翠正抱着琵琶走向他。顾清漓身上那身旗袍,也是她最爱的旗袍。
看到这身旗袍出场的顾清漓,秋雁也被吓了一跳,差点摔倒在地上。所幸,她扶住了身旁下人的手。这身打扮的顾清漓,与高琰翠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这实在叫她浑身不自在,也不敢多看一眼。
“老爷,我喝多了酒,头有些不舒服,今天也足够尽兴了,我先下去休息……”
秋雁对顾玄挂着笑容,一脸抱歉的说道。
“怎么?不听完清漓的评弹吗?”
顾玄不悦的皱起眉头,疑惑的问她道。
“老爷,您别忘了,前几日我才去看完医生……”
秋雁连头也不敢抬起,不敢看向顾玄身后坐着的顾清漓,一脸虚弱的说道。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顾玄这才放了她离去。
“各位来宾们,请容清漓献丑,为大家带来一首苏州评小曲。”
顾清漓抱着琵琶,腰板挺直,两眼平视前方,两腿交叉,端庄的浅坐在了椅子上,朝众人大方的说道。
一阵热烈的掌声传来,众人围了上去,翘首以盼顾家大小姐拿手的苏州评弹表演。
“切!什么老掉牙的古董玩意?现在哪有年轻人还听这种老掉牙的过时东西呀?”
站在后方的顾清云白了一眼台上被围在宴会厅中央的顾清漓,阴阳怪气的冲身后站着的一排下人们说道。
“二小姐说的对……”
几个小女佣害怕被顾清云责怪,只得小声附和着她说道。
“玉宇无尘月一轮,俏红娘相请女东君。轻移莲步高楼下,见花光月色两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