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水声响起,雾气飘荡,温差形成的水雾逐渐蒙住了墙上的镜面。
沈知意手里拿着略沉的纯黑色金属花洒浇在身上。
她抬眸茫然打量着这间浴室,很大,窗边还有一个白色的大浴缸,但看起来似乎没有使用过。
洗手台上面的东西也不多,全是男性的用品。
似乎没有女人住过的痕迹。
不对,有没有女人来过这儿跟她有什么关系,她闲的没事干观察这个干什么。
但至少可以说明,他跟程箐箐不是住在一起。
吴妮妮说的那个酒店,跟顾诀的这家酒店应该不是同一家。
因为他们接待客户的酒店都是三四星级的,这家的规模起码五星往上。
水声停,沈知意擦干身上的水珠,从袋子里拿出一套睡衣,睡衣是纯棉的藕粉色,两侧的口袋上面还用银色丝线手绣了一个小兔子。
又是粉色,顾决给她买的眼罩也是粉色的。
把他当小女孩了吗,可她早就过了喜欢粉色的年纪。
她现在衣柜里的衣服几乎都是黑白深色系居多。
她用纸巾将镜子上面的水雾擦掉,镜中显现出自己的模样。
刚洗完澡,整张脸又嫩又白,纯素颜,唇色自带一点浅淡的粉,头发挽起用皮筋扎了个可爱的丸子头,这模样活脱脱像个大学生。
看来偶尔穿穿粉色,好像也不错。
她从浴室走出来,先试探性地伸头往外看,客厅开了暖光灯和一点暖气,很安静,顾诀不在。
她听到了主卧传来的水声,顾诀应该也在洗澡。
她忽然灵机一动,慢慢走到房门口,手搭上门把手,轻轻的,拧开了门。
卧房很大,沈知意飞快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四下查看,看到他丢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她看了眼仍旧传出水声且关着门的浴室,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走到沙发旁。
拿起外套在上面摸索。
两个口袋都摸了,没有手机。
她抬头四下望去,又走到窗前的妆台。
轻轻拉开抽屉。
也没有。
床头柜的抽屉里也没有。
沈知意急得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无语了,怎么哪都没有,难道把手机带进浴室了。
正想着,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略扬的语调,“你怎么在这里?”
沈知意浑身一个激灵。
她僵着脖颈慢慢回过头。
顾诀上半身裸着,肩膀披着一条白色毛巾,下半身用浴巾围着,几滴水珠从他的湿发滑落。
沈知意惊得瞪大眼睛,从他的腹肌处一扫而过,立刻将头转回来,双手撑着台面,心跳飞快。
“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顾诀挑眉,无辜道:“我衣服放在床上了,就是出来穿的,谁知道你在这里面。”
说罢,他抬脚走上前,故意抵着她后背,他闻到了她身上的淡香,跟他用的是同款的沐浴露。
小姑娘刚洗过澡,侧脸和脖颈白到发光。
顾诀眸色微暗,他低下头,喉结缓缓滚动,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她耳垂,“刚才,你往哪儿看了?”
沈知意一个激灵,耳朵瞬间爆红,“我我我我哪都没看!!”
他的湿发蹭到了她的脸颊,她不适扭头躲避,觉得浑身燥热无比。
“打扰了!!”她闭着眼转过身,一把推开他就急忙往外走。
顾诀望着她慌不择路的背影,薄唇微勾,扯下肩上的毛巾擦了两下头发。
沈知意从卧房逃出来,端端正正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面前的电视机开着,但她无心看,时不时扭头往卧室的方向看,顾诀还没出来。
换个衣服要这么久?
他们两个人都洗过澡了,接下来就该休息了。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
沈知意忐忑地坐在沙发上,左右手互相抠着指甲盖。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跟顾诀第一次一起住酒店时的情景。
那时候妈妈还在医院,但已经不需要她昼夜不停的去照顾她,因为顾诀帮她请了三个专业护工,还联系了国外的专家准备过来会诊。
她悬着的心也慢慢落地。
顾诀答应她的,都做到了。
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仅止于拥抱,他甚至都没吻过她。
幸运这种玄学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就往你头上砸来的,一旦得到了什么,注定就要付出什么。
那晚,沈知意定了一个情侣套房,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给顾诀打了电话。
在顾诀来之前,她忐忑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那颗小鹿乱撞的心就是没办法平静下来,后来她干脆让酒店前台送了很多酒上来。
酒壮怂人胆,那是她第一次喝酒。
但她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差劲。
等顾诀来到她说的房门号前,无论他怎么敲门,都没有人来开门。
顾诀怕她出事,最后是叫工作人员给开的门。
沈知意抱着酒瓶歪歪扭扭坐在沙发上,迷糊抬起头,看见那张让她心动的脸,立刻撑着沙发站起身。
“顾诀,你来啦~”
小姑娘带着浑身酒气就这么软乎乎的扑了上来。
她脚跟一下没站稳,顾诀立刻伸出一只手臂将人托住,让她像个考拉挂件似的挂在自己身上。
并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工作人员,问道:“现在可以了?”
由于没有任何东西证明他与这位小醉鬼的关系,工作人员按照规定不该开门,所以顾诀压了身份证在她手上。
工作人员看着身份证上的‘顾诀’二字,与面前这位女孩喊出来的名字一致。
工作人员点点头,微笑着将身份双手递还给他。
“可以了,那不打扰你们了,祝二位有个美妙的夜晚。”
她那时是满心满意地喜欢着他的,所以能鼓起勇气到那个份上。
但现在——
沈知意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眼身后卧房的方向。
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唯余敬谢不敏。
……
过了会儿,顾决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冰箱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瓶冰矿泉水,扭开喝了两口。
冰水入喉,他冷静不少。
沈知意听见脚步声,从沙发上站起身,看了眼他下颌线的抓痕,有点明显,估计要两天才能消。
不过那是他活该。
她视线下移,看到他身上穿的睡衣是浅灰色的,口袋绣着银白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