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颗心明明白白剖开在她面前,被一览无余甚至掌控拿捏,她却看不清他分毫。
这个男人之于她,像是流沙动辄便会逝于掌心。
可有时,又像是她随时就能触手可及的。
比如现在,他就在她隔壁的书房里,穿着她买的情侣家居服,吃着和她一样的晚餐……
沈知意耷拉着肩,垂下眼眸,无言轻叹了两声。
旋即将电脑放平在小桌上,打起精神直起腰,开始工作。
天上星虽然遥远,但谁说就永远遥不可及呢。
夜深,书房灯被关上。
顾诀进了卧房,见床上无人,往阳台看了眼,微微蹙眉。
沈知意瘦小的身躯蜷缩在椅上,闭着眼安安静静睡着了,莹澈的月色洒在她身上,夏夜清风吹起她的发梢,整个人显得格外安静柔软。
顾诀弯腰将她抱起,她很轻,抱起来毫不费劲,在他怀里小小一只。
沈知意迷迷糊糊中感到身体悬空,接着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闭眼轻咛一声,双手下意识地勾向男人的肩。
顾诀清冷眼底闪过一丝淡笑,将她轻轻放在卧房床榻上。
她衣衫领口大开,上面遍布他留下的红痕。她皮肤白,他每回只不过稍加用力都会留下痕迹。
顾诀眼底暗涌浮现,指腹不轻不重摩挲着她的侧脸。
沈知意侧脸无意识蹭了一下他的手心,很放心的继续睡着。
顾诀无声淡笑,给她盖上薄被,拿起遥控器将空调开到合适温度,转身进了浴室。
周一,社畜历劫日,喜泰上下忙成一团。
下午,岑森的特助许静找到沈知意。
“知意,晚上的饭局就麻烦你跟岑总去吧,我这不太方便。”
沈知意看了眼她隆起的肚子,微笑应道:“好的。”
饭局定在市中心的高档饭店,司机开车,沈知意坐在副驾,正埋头认真翻阅手中的文件做准备。
岑森也没闲着,电话接了一个又一个,空隙中不忘对沈知意说,“别有压力,就只是简单帮我打个下手收递文件,酒不让你喝。”
岑森想到那日在拼色撞见沈知意的事,又补充道:“当然你要是自己喜欢喝也行,敞开了喝都行。”
沈知意一顿,连忙解释:“……岑总您误会了,我酒量很差的。”
岑森会意,“那行,我知道了。”
饭桌上谈生意比冷冰冰的会议室轻松很多,至少对这些职场老油条来说是这样。
但对沈知意这种初出茅庐的新人,她还不太适应这样杯盏交错一个个比泥鳅还滑的场面。
她左右张望的眼神,笔挺挺的腰,无不透着拘束。
沈知意学生稚气未褪,活像朵干净单纯的小梨花,一下吸引在座众人的目光。
好在岑森知道这些男人的德行,上来就说她酒精过敏,什么也不能喝。
在座都是体面人,又见岑森护得跟女儿似的,倒没做出强硬逼酒的事儿。
沈知意松了口气,开始当工具人,递笔收合同。
岑森不时会给她介绍其余人的身份背景。
沈知意垂首听着,虽然岑森的说话语速是出了名的快,但她都努力记到了脑子里。
酒过三巡,沈知意也已经完成自己今晚的工作,众人侃天侃地,沈知意觉得闷,低头跟岑森说了声,出去透透气。
这一整层都是vip包房,包房隔音很好,铺着欧式印花地毯的走廊安安静静。
沈知意左右张望,她记得尽头有个露天阳台,打算去那儿吹会晚风。
路过中间最大的包厢,有人推门出来,沈知意侧身让路,门缝开合间,她似乎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顾诀?
他怎么也在这里。
包厢位置宽阔,放了好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顾诀坐在主桌主位,双腿交叠着,漫不经心抬眸,游刃有余地应对众人的攀谈和敬酒。
除了一众西装革履,还有不少红粉佳人在侧。
顾诀身旁恰好就坐了一位,鲜红长裙,明艳大气。
沈知意定睛看了两眼,觉得那个女人有些眼熟,似乎跟顾诀上过同一本财经杂志的封面,但她不记得名字。
不容她多看,门已经被关上,热闹声被隔绝,独留沈知意一人孤零零站在空旷的走廊,头顶一盏悬灯照在她身上,睫毛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遮住了她的神色。
侍者从电梯出来,见她呆呆盯着一道门,连忙关怀道:“小姐,你怎么了?”
沈知意回过神来,抬起头,对着那人温声问,“洗手间在哪?”
侍者为她指引,沈知意道了声谢,走进洗手间,望着镜中的自己,穿着中规中矩的白色裙装,人群中能找出三五个同款,毫不起眼。
也是,白色哪及鲜红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