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说。”江成鹏黑着个脸,“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哦,既然成鹏省长都这么说了,看來还真得再讲两句,刚才亮出了论点,现在再摆摆论据,要有理有据嘛。”杜世波冷笑道,“就在前不久,成鹏省长到双临调研,根本就沒有俯下身子,只是停留在表面,实地考察时看的都是有亮点的地方,沒有去了解矛盾集中、情况复杂的方面,换句话说,就是接不了地气,察不到实情。”
“那,那不都是你们双临安排的么,。”江成鹏身子一直,瞪着眼道,“从点到面,从听到说,都是你们提供的脚本。”
“我们为什么要提供脚本。”杜世波丝毫不让,“如果你们上级沒有需要,我们怎么会安排。”
“你不要把一种普遍现象加到哪一个人头上。”江成鹏道,“我看你是对人不对事,明显带有个人攻击,而且,我不认同你刚才说的一切,工作方法是因人而异的,不能搞统一标准,再说了,调研本身,可以只关注精品和成功典型,以便总结经验推广,有何不可。”
“好,那就不说工作方法。”杜世波道,“说说工作业务,你上任省长后,做了那些实际举措。”
“这方面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问问段书记。”江成鹏道,“他是抓总盘子的。”
“段书记作为省委书记,主要职责是把方向、用干部,具体抓经济社会发展,还是要靠政府。”
“道理是如此,但事实不是这么回事,政府这边对经济发展的主导力远远不够。”江成鹏道,“这种现象也不是哪一个地方特有,可以说是相当普遍。”
“主导力不够。”杜世波轻笑起來,“围着党的指挥棒转,那是必然的,所谓的主导力,是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积极主动地干工作的结果。”
“世波同志,我觉得你有点过了。”这时,潘宝山板着脸开始发话,“这次段书记召开的专題民主生活会,是提出要坦诚相见,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可不管怎样,要注意方式,否则只能是激化矛盾,那是政治不成熟的表现。”
“我是有一说一。”杜世波道,“不夸大,不缩小,至于方式,我还沒怎么考虑,因为现在是关起门來说话,为的是改正和提高。”
“那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你所认为的有一说一,只是你单方面的认知,还沒有经过实际调查的验证,所以还是不要把话说死。”潘宝山道,“我问你,眼下楼市不济,你身为双临市委书记,驾驭省会重要城市的发展,你打算怎么办,救市,还是不救。”
“从大局考虑,我准备救市,给调控政策松绑。”杜世波毫不犹豫地接话,“因为绝对不能让楼市崩盘,否则会引起一系列经济发展上的问題,影响太大。”
“你的结论下早了。”潘宝山冷笑一声,“首先一个方面,你沒看到当前楼市不济的实际情况,如今的楼市,只是不像以前那样高歌猛进,仅仅是出现价格震荡,这是经济发展本身的一种市场自我调节,我相信,今后的楼市会在市场这根杠杆的作用下,价格不断趋向合理、开发也有节有度,根本就不是什么崩盘的问題,而你就认准了崩盘,慌于救市,会导致什么结果,这个后果,也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方面,你缺乏战略眼光,现在的楼市出现问題,从长远來看是符合发展规律的,因为这是个自身纠正的行为,你想,如果楼市一直这么病态高调发展,无异于拖着病体奔波前行,到最后病入膏肓,才是真正的崩盘,也就是说,你的盲目救市,危害特别严重。”
“潘秘书长。”杜世波显然不服气,“我……”
“你什么,请住嘴,请不要随便打断别人的讲话,这是最起码的礼貌的问題,你懂不懂,,有话请等我讲完了再说。”潘宝山几乎是喝斥着硬生生地封住了杜世波的嘴巴,“还有第三个方面,结合当前的实践教育活动,我认为杜世波同志是严重脱离了群众路线,近几年來甚至更早长一些时间,房价飙升原因何在,真的是市场需大于求,价格自然上涨,从实际情况看,远远不是,究其原因,是开发商炒作、政府默许的共同作用,开发商为了无止境的利润,不惜一切代价造势,而政府为了从地价上创收,提升政绩,就默许甚至是怂恿,那么一來,开发商和政府受益了,而广大的老百姓却受损了,从这一角度看,楼市震荡楼价下跌,是人民大众的福分,而你却大言不惭地说要救市,简直就是与人民作对,背道而驰。”
“你不要上纲上线,我所做的只是顺应大环境。”杜世波奋起还击,“难道你说的情况只是双临存在。”
“幼稚。”潘宝山拍起了桌子,“就是因为像你这样善于找托词的领导干部太多,才会导致大环境的恶劣,毫不客气地说,目前楼市的种种敝处,全都发端于像杜世波你这样的干部。”
“算了算了,搞批评与自我批评不是为了吵架。”段高航发话了,他知道讲下去杜世波占不了上风,只会让潘宝山赖了吧唧的得便宜,“今天的会,目的在于发现问題加以改正,总的來说,我认为效果是有的,但鉴于时间问題,就到这里吧,散会。”
段高航及时解散了会议,因为他也担心火药味会越來越浓,最后一发而不可收拾,到时传出去对他的影响不好。
散会后,杜世波在回去的路上就给潘宝山打了个电话,问效果如何。
潘宝山说很好,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让杜世波赶紧挂电话,因为段高航很可能会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