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有的扯皮
附近的中官和宫人都已经退避的远远的, 只留下她和元茂在这儿。不管说什么,都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她给元茂仔细的把脸和手掌给擦了。这些照顾人的活,她做的很生疏, 有些笨手笨脚,收拾完了,她握住他的手掌, 将他的手指轻轻的掰开, 看他的掌心。
他手生的有几分嶙峋, 筋骨在肌肤下格外分明。一手捏下去,全是男人的刚硬。
她抬眼看了一眼元茂, 他依然闭着眼没有半点睁开的迹象,掌心里比她也有几分烫。
曲阳子说之前的放血只是权宜之计, 并没有治住根本。刺穿天子手腕这种事,宫内的医官根本就不敢如此下针, 宗室们更是反对。她对此也没有几分把握。
“我听说,男人一生最怕两件事。一个是不明不白,替别的男人养孩子。二个就是家里女人有新欢。我看你上周目的事一路记到了现在,还时不时的发疑心病。看来你对这个是记到骨子里了。既然这样, 那就好好的醒过来。”
“平日你看着一副心机深重的样子,顶着一张笑脸干坏事。谁知道你竟然是个真傻子,那么多事, 那么多人,偏偏要自己亲力亲为, 把自己累成这样。很多事急不来,也急不了。”
明明那么心机深, 满肚子坏水的人, 收买人心的办法竟然就是和将士们一块风吹雨打。
哪怕多给将士们分发衣物钱财, 她都觉得比他自己亲自去淋雨吹风的强。
看着健壮的身躯,早就被他弄得只是徒有其表。内里精气神被他耗了大半,要不然这一次也不会吹风淋雨就成了这样。
看来上周目,除了被她气的,他自己做大死也是关键。没想到这辈子他还是死性不改。
“难受么?”
白悦悦问,没人回答她,她自顾自的说下去,“难受的话,就自己早点好。好了就不难受了。”
“你想要做什么,人都得活着。要是死了,那就全都由别人做主了。不管你之前有多么威风。都是砧板上的鱼肉。你这脾气,看着好,但是霸道自私,那是一点都不缺。”
白悦悦说着,在他的手臂上轻轻的捏了下。
“要是让别人做你的主,恐怕你绝对不会答应。”
她叨叨絮絮的说着,说了些话,卧榻上躺着的人始终都没有什么回应。
白悦悦看过去,“你累了这么一段时日,现如今休息一下也好。总比一头栽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了强。”
这话出来她捂住嘴,连着低声呸了几次,“我方才乱说的,你可别真的怎么了。”
“你这个人看着一副圣贤明君的样子,可是内里霸道的厉害。想要的,不管如何都要。就算之前如何良善,那都是做给人看的。图个脸面好看,要么就是你图谋更大。”
“但你又没坏到底。”
白悦悦说到这儿,停顿下来,“你以前和我争吵,有事没事就喜欢胡思乱想。但我是真没想过你会怎么样。你这么躺着,难道就不觉得难受啊?你平日里就爱到处乱跑,半刻的闲不住。就算在宫里,得了空闲不想着好好休息,反而带着诸王在华林园里游猎。”
“看习惯你到处跑的样子,你这样我还是很不喜欢。”
她又停下来,“所以你好起来。”
“要不然,那就不止两个美男子了。”
白悦悦偏向长乐王这一派系,下令将天子身体欠佳的消息封住,决不允许有半点风声走路在外,倘若有半点,那么便是重罪处置,绝不姑息。
皇帝暂时不能理事,诸王们推出了皇后来暂时坐镇。诸王们的算盘一开始是想要皇后在上做个顶缸的,没料到皇后竟然还真的理事了。她听取长乐王一派系,依然照着天子之前留下来的计划行事。
另外她又召见了几个想要回洛阳的宗室,对他们好言相待。
“打了一棍子,又给个甜枣吃。”江阳王回到营帐里,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酪浆,喝到肚子里,都满满不得劲。又叫人换了水过来。
“果然不愧是太后的亲侄女,这手段怕不是得了太后亲传。”
江阳王喝了一口水,勉强把心口的气给平顺下来,看向一旁的渤海王,“你是怎么想起让皇后出来做这功夫的?”
渤海王此刻也是满满的面色不好看,皇后对那些想要回洛阳的宗室们,之前可谓是厉色,但是到了这会又百般安慰,拿出了朝廷大利,以及天子的颜面出来。又拿着往年北狄南下的事儿,倒是叫他们没什么话好说了。
他们所依仗的是那些宗室里的长辈,那些长辈辈分高年纪大都要脸面,皇后那么一说倒是有点儿不好继续吵着回去,而且皇后姿态已经做足,给一个台阶,也就顺着台阶下去了。
渤海王也没想到皇后竟然就这么顺着杆子往上爬,到了现在,就算他想要皇后赶紧回去,都已经做不到了。长乐王那边已经发现了皇后的偏向,哪怕是为了自己行事能显得名正言顺,也要继续请皇后出来坐镇。
而他们,如今大军行动如前,除非苍天有眼,让长乐王那伙人吃一个败仗,要不然别想有什么转机了。
渤海王现如今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抓住当初的自己狠狠的甩上几巴掌。但说出的话已经不可能收回了。
他内心只想着这会儿天子出事才好,一旦出事就可以都说是皇后和长乐王等人居心叵测,不管如何,那两伙人的名声就已经臭了。
朝堂之上,全都是一片黑。但是就算是黑,也讲究个名声干净。不干不净的,那就天生的名不正言不顺了。
更何况天子无子,一旦驾崩,后面还有的扯皮。
这年月,人活着不容易,可是死,那可就太容易了。哪怕是个壮年男人,高热不退个几日,不是变傻子,就是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