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说好。不许反悔。
白悦悦听出他不是说笑, 元茂不拿人命开玩笑,一旦提到了就是他真正动杀机的时候。而且他话语下的杀意听得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白悦悦坐起来,把被子往身上一裹。
“看起来那人应该还没有犯什么死罪。”
元茂闻言看过去, 只见着她毫不客气的坐在那儿,被子在她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几乎都要成了一个蝉蛹。
“要是真的犯了死罪, 恐怕陛下早已经动手了。不至于和我说。”
元茂笑了, 只是那笑意浮在脸上看着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谁说他没有犯下死罪,他就是死罪。”
话语带笑, 可是白悦悦从里听出了些许咬牙切齿。
她裹着身上的被子,就露出一个脑袋看着他。
“那是什么死罪?”
元茂下意识就要回答, 然而又一口气憋了下去。
那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她不知道过身之后的事, 何尝又不是一种福气。
他坐在那儿不说话了,但是原本脸上虚浮的笑全然消失,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僵硬。
现如今的杨玥还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兵,才从家乡过来打仗, 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不得不承认,杨玥这个权臣是做的真的好,对内安定民生, 尽力恢复因连年战乱而凋敝的民生,尽力增加人口。在他治下, 哪怕是个兵士都可以给自己做上几身好衣裳,打仗都还能穿上丝绸裤子。
对外能屈能伸, 为了腾出手对付南朝, 全心全意对南朝用兵, 自己带着自己的儿子,压着宫里的傀儡皇帝对北狄笑颜以对,连自己带儿子还有宫里的皇帝一块儿娶北狄公主,给北狄人做女婿。
当然后面北狄生变,抓住机遇带兵一路背上一雪前耻,那又是后话了。
连他都不得不称赞几句,但越是如此,他的心越是如同丢到了油锅里,煎熬的厉害。
他佩服杨玥的本事,但是篡夺江山之仇不共戴天。
他动了杀机,眼下却不是什么杀人的好时候。杨玥是小兵,才立了大功,哪怕是为了振奋士气,显露天恩,他也不该杀人。
何况他心里也明白,前生那种清醒,群雄逐鹿。朝廷已经没有任何威信可言,可以说是名存实亡。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怒气和理智互相拉扯。让元茂越发的心烦意燥。干脆跑到了她这里。
白悦悦等了小会,只看到元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看的她都有点担惊受怕。
她伸出一只手,放在元茂的额头上,然后又一只手压在自己额头上。
白悦悦呼出口气,“还好不是发热,要不然就得请曲阳子过来给陛下看看了。这时候陛下要是有个什么,消息传出去的话也容易人心不稳。”
见到元茂投过来的视线,她又恰到好处的说,“当然陛下要是怎么了,我会心疼的。”
元茂这才面无表情的挪开眼,坐在那儿。
白悦悦陪着坐了好会,也没见得元茂说话。他坐在那儿,眼神盯着地面。
她干脆一块陪坐,只是把身上被子又裹严实了些。
过了好会,元茂转头,“你不问朕出了什么事?”
人都好好坐在这儿,还能发脾气说杀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他吃亏。既然没吃亏还能有闲心思发脾气,那么就没有必要问。
不过这话是不能说的,说了怕不是他马上就能委屈上。
白悦悦很有心得的说,“我还不是怕陛下提起来心里不舒服?既然陛下都不想提,那么我还提什么,平白无故的让陛下心烦。”
这话听上去全然都是为他着想,元茂那张紧绷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些许的缓和。
“朕遇上以前的仇人了。”
白悦悦听着这话的语气,觉着这仇人怕不是上周目的。
“朕想杀他。这人着实该杀,性情狡黠,对君不忠,但是如今却没有什么可动手的理由。”
元茂讲究一个师出有名,这样做什么事才会显得自己理所应当,留下来的隐患也会少。
白悦悦等了下,见着元茂没有把话说下去,“这人……应该也有几分本事吧?”
元茂冷笑一声,算是默认。
白悦悦心里有点底了,“既然如此,何必不用用他呢?”
元茂猛地转身过来,双目紧紧盯她,“这种人外忠内奸,放在朝廷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反过来咬朝廷一口。”
“那陛下把他杀了?”
元茂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听陛下话里的意思,不杀他不仅仅是因为眼下没有正当的罪名,而且还因为他那一身才能,要是真的杀了未免有些可惜。”
元茂原本垂下的眼又抬起来看她。
白悦悦根本就不怕他这么看她,要杀早杀了。她才不信元茂真的想要杀一个人,会真的在乎是不是有什么正当罪名。
之所以不杀,只不过是人在纠结不杀而已。
“朝廷如今上下看着人多,不过里头许多人是靠着自己的姓氏上来的,别说有什么过人的才干,能办事不出什么差错,便是已经是莫大的能耐了。”
求贤若渴四个字,对于元茂来说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