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乔洗完澡出来的时候, 沙发上的人竟然已经睡着。
天色才刚刚黑下来。
谢凌云枕在沙发上的一只抱枕上,旁边的落地灯不知何时被打开。
许是觉得光芒刺眼,他抬起一只手, 掌心朝上遮着眼睛。
戚乔在沙发边蹲下来。
在融融的淡黄色灯光下,她伸手, 碰了下谢凌云盖在眼睛上的那只手。
谢凌云被掌心传来的痒意弄醒。
他放下了手, 骤见光亮,眼睛微微眯着朝戚乔看来。
“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她想要收回手, 却被谢凌云抓住了那根方才作恶的手指。
低哑的一声:“困。”
戚乔用力想要抽回被他捏住把玩的手指,谢凌云非但不松手, 反而更紧地握住。
“亲都亲过了, 手还不让牵啊。”他谴责般的一句。
戚乔:“……”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盏落地灯, 灯光很暖,笼在他们身上, 像是凭空为他们隔绝了一个温暖的私密空间。
戚乔的心跳微微加快。
明明谢凌云只捉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她却犹如置身危险而迷人的热带雨林。
戚乔借着灯光, 佯装出一副镇定模样, 轻声问:“你不困了吗?”
“困啊,”谢凌云垂眸,终于适应了灯光的存在,但还是懒散地半垂着, “三十几个小时没睡觉了。”
戚乔抿了下唇:“那你松开我。”
谢凌云一寸寸放开人, 又低声轻叹:“戚老师好绝情。”
戚乔:“……”
她无声笑了一下, 忽地低头, 在他颊边轻轻一吻。
谢凌云眨眼的动作都暂停了一刻, 撩起眼睫, 定定地看向面前的人。
然后便听戚乔道:“你还是回自己那儿去睡吧,好不好?”
谢凌云目光一顿,收了回来。
“我说怎么突然这么主动,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说着翻了个身,面朝沙发内侧:“不去。”
戚乔扯了下他的衣袖,笑着解释:“我睡觉要开着灯的,你会睡不好。”
谢凌云转了回来:“那我提前适应适应?”
戚乔:“……?”
“你正经点。”
谢凌云低声笑了下,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
按着戚乔的肩膀,将人半揽着,送到卧室。
“安心睡觉吧,都困成什么样了。”他打开了放在床头的那只小狗形状的夜灯,又将戚乔的手机反扣在桌面上,“网上那些东西今晚都不要再看了,好好睡一觉。”
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动作温柔地把戚乔的手放进被子里。
谢凌云一条手臂撑在戚乔身侧,弯下腰。
他是想要亲她的,但最终,在将要碰到粉唇前,又移开,只在戚乔的额上轻轻留下一个吻。
谢凌云耳语般说:“晚安,戚乔乔。”
戚乔问:“那你呢?”
“回隔壁睡觉。”他说完,惋惜似的补充,”但我真的,很想明天一觉睡醒就看到你。”
谢凌云抬手,顺了顺戚乔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
“但戚乔乔好像有点儿紧张。”他眼底含着轻浅的笑,呢喃道,“还是算了,怕你今晚又睡不好。”
戚乔眼睫颤了颤。
谢凌云坐直了些:“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密码是1222。”戚乔却忽然开口,“门锁密码。”
谢凌云笑:“我生日?”
戚乔眼神躲藏,嘴上却是纠正的语气:“是我生日。”
“好吧。”谢凌云不再追究,“我家密码也是1222。”
他与她交换,又声明:“是你生日。”
接下来的一周,冯巍事件都是全网热议的话题。
贺舟与傅轻灵前去交换和解书时,只说不会将他们手中的资料提供给警方,又不曾保证替他遮掩。
加上偷税漏税这一项,冯巍身上的罪责已经罄竹难书。
曾经的受害者们接二连三地被戚乔的发声鼓舞,越来越多的女孩子站了出来。
而在警方的调查之下,甚至发现两年前冯巍曾经让一个才刚满二十岁的女孩子受虐至死。
至此,民众的愤慨与声讨抵达最高峰,警方在持续不断地调查中,冯巍被暂押往看守所。
社会记者与娱乐记者纷纷出动,将冯巍手脚均佩戴镣铐,穿着重刑犯蓝色马甲,被多名特警押进看守所大门的一幕全方位记录。
戚乔只是在网上看过这些新闻播报。
四年了,她终于在此刻,感受到彻彻底底的放松。
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林舒走进来。
“打过招呼了,今天没有采访环节,到时候下台前记者们问,我会带人拦住,你一个字都不要开口。”
他们怕有些只要热度的记者,询问一些伤害戚乔的问题。
戚乔点头。
今日是上半年拍摄的那部电影映前发布会,正好撞上了冯巍被押送进看守所的日子。
外头的记者将采访间都挤得水泄不通,摩肩接踵,绝大多数是为了她而来。
哪怕林舒早已让主办方通知,今日戚乔不接受任何与电影无关的采访,那些人还是不愿意走,就是为伺机寻找机会。
小年送进来两杯咖啡。
林舒在戚乔身边坐下来,与媒体记者打交道这么多天,终于得以休息。
她接过咖啡,吸管都没有要,揭开杯盖当白开水似的灌下去大半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