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如今自己沐浴过熙风暖阳,心被捂化了,忽然就懂得了冷暖慈悲。
郑海川去过祁聿家好几次了,熟门熟路地就将祁聿带向客厅的沙发。
“律医生,你家医药箱在哪?”
郑海川紧张祁聿的伤口,进门后就扭头找药箱,很快他就眼尖地在一处立柜上看到了银白色的大箱子。
是上回他被打了之后,律医生拎到他家给他上药的那一个。
郑海川准备去拿过来,但起身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拽着。
“律、律医生?”
郑海川望向祁聿,以为男人拉着自己是还有什么事。但他望过去时,却撞上一双幽黑的眸子。
黑眸里,曾经他看不懂的浓雾暗影都已尽数散去,此时只像两潭清澈冷冽的淙泉。泉水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倏而又卷起了旋涡,像是要将他的目光吞噬进深不见底的潭水深处。
郑海川有些恍惚,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被人牢牢盯着生怕弄丢一样。
他很快就把这个荒唐的想法抛之脑后,又叫了祁聿一声。
“律医生,你松松手?”
他轻轻晃了一下自己还被抓住的手腕,像哄自家小禾苗一样,哄着不放手的男人:“我给你去拿药箱上药。”
祁聿垂眸看向两个人交握的地方。
被烈日晒出古铜色的手腕,比他覆在其上的手背黑了好几个度。两个人的手臂分明是差不多的粗细长度,但也许是长年累月的力气活累积,青年的手臂看上去显得更加壮实,五根手指也更加粗糙干涩,随便一扫,就能清晰看得到甲缘边翘起的倒刺死皮。
祁聿忽然就不想装脆弱了。
面前的人明明更需要被人照顾,此时——不,不仅此时——这个憨子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操心照顾着别人。
祁聿的手顺着青年的手腕向下,顺畅无阻地滑到了郑海川的手掌里。
“郑海川。”
祁聿像是喟叹般的唤了一声。
在郑海川再一次朝他看过来之际,祁聿五根修长的手指分开,一根根强硬又暧昧地嵌入郑海川的五根手指头之间。
“郑海川,不用上药。”
手中突然挤入的温凉令郑海川脑子一顿。
他盯着两个人交握的手渐渐睁大眼,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话了,只喃喃道,“可是……可是……”
祁聿用另一种方式堵住了郑海川的未尽之语。
没有什么可是的。
“你就是药。”
郑海川感觉手被人用力一拽,他身体重心不稳地倒向沙发。
沙发上还坐着的人随即倾身覆上。
明亮的灯光被一张俊美的脸挡住了,郑海川只能看见近在迟尺的那两潭幽深的潭水。
潭水原本的清冽被泛着波涛的热气覆盖,熏得郑海川晕晕乎乎的。
毫无防备。
他就这么落进了翻滚流奔的滚烫旋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