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红米肠又酥又香,是郑海川平日里吃不到的好东西。
但此刻他却并没有太认真地去品尝这美味的点心,因为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祁聿身上。
纵然嘴里还嚼着吃食,郑海川的一双眼睛也牢牢盯着面前的男人,半分没有挪开。像是拿出了以前钻研怎么拧好钢筋怎么拍好视频的精神,硬要看进祁聿心里去。
反而是祁聿率先移开了视线,状若无事地和一旁站着桂伟明继续交谈。郑海川恍然不觉自己的目光有多炽热,还在盯着祁聿猛看。
原来……原来律医生竟然为他操了那么多心?!
郑海川一开始以为今天祁聿是出门上班了,后来见到他在桂家食铺里,也以为是单纯的和友人相聚。但无论是哪种猜测,郑海川都没有往自己身上想过一秒。
他们不过是邻居啊!
尽管他总是腆着脸称自己和律医生是朋友,但郑海川心里清楚,他和律医生两个人的身份天差地远,他没资格像律医生身旁那个富家小哥一样,和律医生勾肩搭背,亲密无间。
出生和过往的经历决定了他们不是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
郑海川从来不自卑。但跟律医生这么厉害这么好的人走在一块,他却还是会自惭形秽。
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和律医生做朋友。
但事实上,郑海川却发觉自己好像总是在麻烦对方。前有小禾苗的病,后有自己挨的揍,他本以为昨天晚上律医生为他上药,为他跑前跑后治伤报案,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没想到今天,律医生竟然会为了他的事专程跑到那个工地上去,去调查他所遭受的事情原委,去为他打抱不平。
郑海川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
在他过往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中,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上心过。
他娘生他时就没了,郑海川从小就在乡野长大。老爸忙着耕种,大哥则很早就出去打工,郑海川几乎是一个人愣头愣脑地长成现在这么个样子。而他爹对他的唯一指望就是长壮一点,能让家里多一个劳力。
诚然,郑海川没读过多少书,去过的地方也很少。但这些年郑海川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交过朋友,也被人排挤过。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没有什么坏透了的坏心思,但他同样也知道,真心实意为一个人好是多么难得。
更常见的情况是,大家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交友做事,而一旦涉及到利益,或是影响到自己的生活,那么所谓的友谊和信任,都会摇摇欲坠。
他当学徒时,后厨里为了争学主厨的一道菜,都能互相使绊子,而大哥当年腿伤住院,想找个证明自己是工伤的人都找不到,大嫂更是一走了之,拿走了家里仅剩的钱。
郑海川也曾难受,气愤,但他意识到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变成那样的人。
所以他一直乐观,开朗,愿意对每个人都释放笑容和热心。郑海川总是觉得,如果自己给出去十分好意,能收获回一分,那也是好的。毕竟一分一分地攒得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但郑海川从来没有想过……有人愿意为他付出十分。
不,不止的。
郑海川听着耳边祁聿和桂老板吕老师他们为他用心而认真的谋划,心想——
起码有一百分。
律医生给他的,是满满当当的,他数也数不过来的好!
“你手上有证据就好,有证据一切都好说。”
桂伟明查看了祁聿用微型摄像机拍下的采访。里面很多工人都说了自己的见闻,能作证那个工地上的确有一群作威作恶的混子,且他们不止一次欺负人了。甚至有人透露,曾听说那群人将一个不服他们的小组长扔进地基里,用混泥土浇了!
“太可恶了!这群人,丧尽天良!”
吕君也在一旁看,气得牙齿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