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夜班和其他职业不一样,并不是只有晚上上班。
他们需要从头一天的早上开始到岗,一直上到第二天早晨交班连续上满24个小时。如果遇上第二天病人收得多,他们还不能立即下班,可能会持续忙到下午甚至晚上,才能从医院离开。
这样的辛苦并不是一日两日,而是长年累月需要承受的。加之每天上百例的问诊,动辄要站立上四五个小时的手术,许多医生年纪大后身体会出各种各样的毛病,甚至医人者难自医,都与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方式脱不了干系。
祁聿这个夜班还算好,没有什么急诊入院的病人。
他夜里巡了两次房,补完病历后还有时间在办公室打一会儿盹儿。只不过这样的睡眠终究睡不深,清晨不过五六点,外面走廊里病人家属的走动就将祁聿吵醒了。
祁聿从座椅上直起身,手指贴在太阳穴旁揉了揉。
窗外夜幕褪去,天光破晓,缺少睡眠令祁聿脸上的神色比平日更加冷淡厌世,阳光都没有照热半点。直达他戴上眼镜后好歹才遮掩了一些,否则走出去怕是都要吓坏病人。
这话还是科室里老资历的护士长才敢这么对祁聿说的。她本来还存了给祁聿拉红线的心思的,后来和他搭班值了几个夜班后,就消了这心思。
——小祁医生虽然长得俊俏,可那不饶人的嘴再加上这捂不热的脸,可没小姑娘敢靠近咯。就算靠近了,怕是不被气跑也要被吓跑!
护士长这段原话在六院传开之后,借着工作想凑到祁聿身边的‘狂蜂浪蝶’总算少了不少。因此祁聿还特意给护士长买了一套高级护肤品,算是感谢她无心插柳的助攻,也算是替他解决了一件头疼的事。
毕竟他对女的没兴趣。
一看到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往身边凑,祁聿头都大了。他还不能随便说话,有一回他不小心把一个小护士说哭了,护士长直接让他三个班没睡成觉。
“滴滴滴——”
口袋里的值班手机突然震动,祁聿接起。
“祁医生,急诊接了个下肢粉碎性骨折的病人,麻烦您下来一趟。”
“好,马上来。”
祁聿挂了电话后立刻重新带好眼镜,起身朝一楼赶去。
六院虽然是综合医院但也不算特别大,夜班急诊没有亚专科值班。来了症状明显的病人在做完基础的处理后,通常都会通知相应的专科医生来接手。
一路上,祁聿步伐疾进,白色的衣摆在修长的双腿间起伏翻动。他身型挺拔,面色冷肃,在外人眼中整个人行为飒沓却又不失沉稳,俨然是一位十分靠谱的医生。
“让一让,让一让!”
急诊科门外的空地上,一辆急救车刚刚从外间疾驰回来,刹车停稳。
后门被人从里面大力打开,穿着护工制服的担架工立刻跳下车,往外拉出担架。而同坐在车中的医护也伸手想要帮忙,却被一只小麦色的壮实胳膊给拦住了。
“我来!”
穿着橙色马甲的青年动作迅速地抓牢了担架的另一头,稳稳地抬住架子上的人下了车。他衣服和裤腿上都沾了血,但这都不比担架上仰躺着的伤员流得多。
“全哥,你忍忍,已经到医院了!”
青年一边将担架放在推车上往医院里走,一边冲担架上的人慌里慌张地安慰道。
“这边,走这边!”
同行的医护人员被抢了活,只好小跑着在前面给他们引路。而与此同时,祁聿也站在了急诊室的大厅内,迎面看到了推着病患跑来的一行人。
“伤者是旁边建筑工地上的工人,高空坠落,目前初步判断是胫骨粉碎性骨折。伤处大量出血, 已经做了简单包扎。”
出诊医生一边和祁聿交代,一边将病人推入急诊间。
“好,先测心电,马上准备做个ct。”
祁聿紧随其后,简单给伤者做了体查后他心中大概有了数,有条不紊地安排了下去。但既然是他要收的病人,祁聿还需要对伤者具体的情况再了解清楚一点,以免漏掉什么影响后续治疗的问题。
只不过现在伤者失血过多濒临休克,最了解情况的……应该只有跟随他一块儿来的人了。
“你是患者李全的亲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