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白晚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血液流到自己身上,温热的血变得冰凉,好像生命的流逝难以挽回。
就算不被冻死,砸死,傅司寒也极有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
他可能真的会死。
这个想法一浮现出来,被他保护在双臂空间里的池白晚忍不住眼睛发酸。
他不想欠傅司寒一条命,他永远无法偿还,如果傅司寒死了,他会一辈子都于心不安,午夜梦回梦见的都是这一天。
没有人能代替他思考,没有人能告诉他该怎么办。
“傅司寒……”池白晚呢喃着这几个字,忍不住让眼泪流出来。
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太讨厌了。
“你这个混蛋,最好活过来,我不想欠你那么多……你这叫什么?一命换一命吗?你觉得自己很高尚吗?你凭什么自作主张啊……”
池白晚觉得眼泪不值钱地往下流,他的脸上好像更凉了。
这时,不远处,有营救队的脚步声传来,他们大声喊着,池白晚赶紧高声回应!
接连有人们响起回应声,看来幸存者不少……
营救队把两个人从雪堆里挖出来的时候,池白晚因为氧气过于稀薄导致暂时性的昏迷,眼前的最后一幕,就是血。
凝结的、傅司寒身上的、大量的血。
营救队把傅司寒从池白晚身上抬起来的那一刻,场面实在是太惊心触目。
他的腿被砸断了,胳膊也有不同程度的砸伤,后背的西装都是血,凝成了霜,那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手指无力的搭垂下来,原本俊逸的黑发变得脏污不堪,他的胸膛几乎没有起伏,像个破败的布偶娃娃,很快就要死去一般。
池白晚看见他伤情的一刹那心脏就剧烈的跳动起来,但那只会加速他身体里的耗氧量,让他陷入更深的昏迷。
——
池白晚醒来后已经是两天过去。
从医院醒来的场景过于熟悉,池白晚没有过于惊慌失措,而是按响了床头铃,将医生叫来,问了他自己的病情。
大概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迟疑着,问了问傅司寒的病情。
医生却回答他:“傅先生吗?他已经离开了。”
池白晚的心猛的一下子跳停。
“怎么会……”
他真的……死了吗?
池白晚紧紧攥着床单,手指用力到发青发白。
医生见他的表情,先是皱眉,然后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转院了,已经搭乘专机回到了他的国家。他的伤情太严重了,紧急抢救后情况仍旧不乐观,他的家人说如果真的无法挽回他的生命,那么他的遗体必须回到祖国。”
遗体……
回归祖国……
池白晚愣愣地躺在病床上,连医生走了都没有意识到。
傅司寒如果死了……就是为了救他而死。
池白晚紧紧捂住脸,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刘启和温予潇他们很快找了过来。
“你可吓死我了!”刘启弹了下他的脑门,“没事玩什么要死不活?赶紧休息休息,咱们快点回国,这鬼地方说什么都不能待了!”
温予潇也把他扶起来,“先吃点东西,你的行李我们已经收拾好了,别太担心,还好你没受伤,你也是挺幸运的,那个三角区把你保护的非常好。”
刘启:“可我听说傅先生就没这么幸运了,他被房梁砸到了重伤,又被大雪掩埋了一个小时,正在昏迷不醒,被傅耘接走先行回国了。可惜啊,如果他这次真的出了意外,那他们家的产业就要有一次大动荡了。”
闫芳也摇摇头:“那都没什么,反正也是他们傅家人内部的事,我比较关心的是,他如果死了,他的爱人会不会露面出席葬礼,会不会参与财产分配,毕竟豪门里最有意思的就是扯头发抢财产了……”
几个人说起话来轻轻松松,有说有笑,池白晚望着窗外,满天的白鸽扇动翅膀飞过去,带去一丝丝冰冷的寒风。
温予潇突然问他:“如果傅先生真的去世了,你会去参加他的葬礼吗?”
池白晚低头,想了片刻,才说:“会。”
抛却任何情感上的瓜葛,他毕竟救了自己。
就当送他最后一程,自此之后,死生不复相见。
只不过池白晚可能会用一辈子去后悔,为什么要欠傅司寒一条人命。
池白晚已经无法让自己思考了。
他只能彷徨无措地把自己扔进梦乡,窝在被子里蜷成一团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