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寒说道,“是我认错人了。”
傅司寒狭长冷冽的双眸一阵怅然,他的金丝雀没有这么难听的嗓音,不会暴躁地和他说话。
他总是温柔的,纵容的,从来不发脾气。
傅司寒颓然松手,被扇了一巴掌的脸还在隐隐作痛,池白晚趁机挣脱,转身就要往电梯里走。
“等等。”傅司寒突然说道,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管药膏。
“我给你买的药,你回去擦了,也许会让你的伤好一点。”
他的目光落在池白晚的手腕和手指上,那里淤伤点点,触目惊心。
傅司寒把药膏放在玻璃桌上,没有再说话的离开了。
那罐药膏的牌子全是日文,池白晚不认得,但这种药很不常见,不知道傅司寒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去哪里买的。
再好的药都不能治好这份伤痛。
但是这么贵的药膏不能丢了,池白晚拖着双腿走过去,把药放到口袋里。
他回到宿舍,吞了几粒安眠药和氟西汀,安眠药他吃了一年多,氟西汀是治疗重度抑郁的药,药粒们顺着喉咙划过嗓子眼的时候,沙拉拉的疼,像是粗粝的刀在喉咙里划。
他几乎夜夜难以安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抱着被子望着天空,灯一夜一夜不曾关闭,滚烫着点到天亮。
他害怕,海底太黑了,黑到随时要了他的命,死遁的时候如果没有霍觉,他此刻已经葬身在了鱼腹里。
可能是抑郁症的缘故,他的胃里翻出来一阵一阵的酸感,心脏一直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这种症状越是到了晚上越是明显,难以呼吸,甚至需要大口大口地喘气才能保持镇定。
他已经很努力的不去想以前的事了,夜晚总是难熬的,多吃几粒安眠药就会好起来,白天总是有很多事要做,一忙起来,就不会去想以前的事了。
今天傅司寒也验过他了,没认出来,是好事,明天他就去点痣,微调,傅司寒永远也不会验的出来。
池白晚已经有点犯困了,意识的海洋里翻卷着温柔的波涛,一波一波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喜欢安眠药带来的感觉,能让他安心睡着。
趁着还没睡着的功夫,拿着那罐药膏,涂抹在手指上。
很清凉,很舒服,确实是好药。
以前也有过跌打伤,傅司寒从没给他买过药,都是给他钱让他自己去买。
更何况,现在池白晚对他而言只是个陌生人。
傅司寒的关心来的……一文不值。
但药是没错的,池白晚把手轻轻搁在被子上,软垂的向前舒展着,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
第二天一早,一个陌生人来敲他的宿舍门,态度很实干:“栾愈住在这里是吗?你收拾收拾跟我来一趟,霍总吩咐过,让你穿严实点,说是你会感激他的。”
对了,他现在叫栾愈,是公司新给他取的艺名。
池白晚的头发很软的贴在脸颊上,压低了鸭舌帽,戴上护目镜和口罩,随便套了个卫衣就出去了。
陌生人是个男人,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池白晚,“你就是栾愈?”
池白晚轻轻「嗯」了一声,沙糯的嗓音虽然低哑,但也掩盖不住温柔。
男人早听说,霍总对栾愈态度不一般,来公司那天亲自给办的手续,但看对方不像被潜规则的样子,一点不妩媚,顶多算是干净。
这么大个宿舍就他自己住,收拾的整洁,一点不像这么大的年轻人会有的好习惯。
男人态度也很好,一边和池白晚聊天,一边把人领到霍觉办公室门口,有点紧张:“你进吧。”
池白晚还不明白他为什么紧张,直到他推开门看见里面坐着的男人背影,西装革履,熟悉的冷漠。
池白晚只看到他一个轮廓,心就猛的跳了几下,瞳孔都微微收缩。
傅司寒……他又来做什么!
傅司寒没有转身,只是以一种让人感到放松的姿态坐在沙发上,池白晚硬着头皮坐到他对面,努力维持脸上的平静。
傅司寒看他一眼,似乎在确定昨晚见到的人是不是他,打量了半天,在霍觉铁青的脸子下,递过去一张卡。
“霍总,谢谢你的坦诚,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霍觉双手交叉,搁在皮质桌面上,眉微微挑起来:“他是我公司的艺人,不能外带,并且我也不缺钱。”
傅司寒食指敲击着桌面,神情冷淡,语气不疾不徐:“那你缺不缺这块地?我知道,给你五年的时间就够短的了,如果缩减到一年……”
“傅总!”霍觉咬紧牙关,一拳捶向桌面,“别太过分!”
“我不过分,只要你把他借我一天,这些话我收回,我也不想威胁你。”
傅司寒慢条斯理地拿起霍觉桌子上的按动子弹笔,滴答滴答的声音,听的人心焦。
池白晚咬住嘴唇,垂眸,半晌,自嘲地苦笑一声。
又是这样,从前的池白晚死了,就找一个替身是吗?甚至不需要看脸,只要傅司寒想,他就得乖乖听话是吗?
池白晚想也不想地拒绝,“傅总,我只是个小明星,不想接受潜规则,我也没那么想红。”
这是傅司寒意料之中的拒绝,也没有太惊讶。
“我只想让你陪我一天,别的什么也不用做。”
这语气很礼貌,和当年要池白晚跟他的语气截然不同。
池白晚心里难受,早干什么去了?如果一开始就好言好语的,他们也许不至于走到这一天。
池白晚看向霍觉,想求助。
看在霍觉眼里,这眼神柔软又动人,让霍觉只看一眼就浑身酥麻,可是他不能阻拦傅司寒,他还有这么大个公司要运营……
霍觉沉吟不语,池白晚意识过来,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他不该麻烦霍觉,霍觉帮他的已经够多了,今天能让人提醒他装扮上,就该感恩。
只要一天,一天过后,傅司寒一定会讨厌他的。
池白晚忍着心脏的疼,低声说道:“傅总,我有几个毛病,想提前说。”
傅司寒垂眸,堪称平静。
池白晚的声音很镇静,礼貌而疏离:“我有新片要上映,身份很敏感,所以我不会在公众面前露脸,会一直带着口罩和墨镜,并且,我不陪睡,晚上就要回公司。”
提这么多要求,池白晚就是故意恶心傅司寒的。
傅司寒却没介意,深深呼吸一口气:“成交。”
池白晚狠了狠心,在支票上写下一个数字,一天十万。
他本以为傅司寒看见这么离谱的价格会拒绝,没想到傅司寒撕下支票,签上自己的名字,笔迹龙飞凤舞,张狂俊逸,力道深刻。
签完了名字,傅司寒站起身,把支票推给霍觉,“钱去我公司提,这个名叫栾愈的人,我就先带走了。”
作者有话说:
傅总:我老婆捂得太严实了……
感谢在2022-09-11 20:12:37-2022-09-12 20:4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