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内默契地安静下来,刚调好的昏暗灯光暧昧,被突然亮起的大灯打碎。
两位姑娘一内一外地对峙,李佳芮身旁还陪着俩撑场子的小姐妹。
李佳芮属于娇小可爱那类姑娘,硬充着张扬的调子,就像穿了双不和风格的高跟鞋,被祝染天生的气场轻巧盖过。
气场是一种玄妙的东西,无声宣判场内选手的输赢,李佳芮知道自己在这块儿比不上她,因为她没法像祝染那样敞得开。
只有少数人知道知道,祝染十八岁,家里就把前十八年属于她那份的分红毫无保留地一股脑全给了她,那之后每年公司的分红也直接给到她账上,祝家给了她足够肆无忌惮的自由。
所以,她才嫉妒,更嫉妒她能和那人理所当然地亲昵。
“谁说我们不欢迎?”祝染斜睨着她,连正眼都不愿意给,踢了脚旁边的秦昭:“人说我们不欢迎呢,肯定是我们不够热情。”
秦昭与余下一群人纷纷对视,跟捧哏似的,拿出欢迎世界冠军的气势,气如洪钟地齐声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比刚刚唱生日快乐歌可整齐多了。
“满意吗?”祝染坐没坐相地靠在沙发上,撑着下巴,开口是直白不掩饰的讥讽:“某些人能不请自来,我们有什么不敢欢迎的。”
这是在骂她不要脸。李佳芮强忍着这口气,哼了声,突然笑了,语调有点高昂的得意,“听说周总又出差了,我来帮他给祝小姐送个礼物。”
话里不难听出,这才是她今晚的目的。
听就是来找茬儿的,气氛倏地拔剑弩张起来,包房里的,连大老爷们儿都被气得面红耳赤,但他们不好跟女人计较,假装耳边飘过一个屁,跟旁边哥们儿碰着杯,心不在焉地灌酒。
祝染脸色沉得滴水,略带攻击性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像在思考沙包大的拳头该从哪儿下手。
秦昭看“偷窥狂”的眼神觑李佳芮,悄咪l咪地在她旁边嘀咕:“乾哥干啥她都知道,好变态啊。”
“……”
“陈舒华,是不是跟你那些艺人的私生粉一样?”
“……”
李佳芮自顾自地走进来,大概是怕群殴,也没把门带上,那俩小姐妹到底没没敢进来,站在门口时不时张望一眼外面,好准备打起来后随时喊人。
与祝染隔着酒桌站定,李佳芮从手里的硬纸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推到祝染面前,看着她。
被当耳旁风忽视的秦昭忍不住了,可不管绅不绅士,张口就来:“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暴躁的声音说到一半,瞧见她拿出的丝绒盒子,话音一转,“诶???”
他懵懵然地看向祝染,这姑娘到底啥事意思?
盒子上的logo这里的人基本都认得,家喻户晓的高奢品牌,陈舒华也认识,自己有一条这牌子的项链,之前还借给旗下艺人红毯上用过。
祝染抱着手臂冷冷睨她一眼,任秦昭抄着能害死猫的好奇心打开盒子,一条限量款项链,价值不菲。
连她都忍不住神色古怪起来,上下打量李佳芮,非常诚恳地问:“你是不是有病?”
谁挑衅情敌,真送这么大礼的?
虽然比这更珍贵的东西,家里都堆成了山,但这东西送情敌,多少有点儿缺心眼儿,李家的家底儿恐怕不够这姑娘败。
瞧他们的神色,李佳芮并不为祝染的话生气,反倒觉得终于压了她一头,语气挺轻快:“我是帮周总送的,送轻了,当然会降低他的格调啊。”
这话说的,好像她才是周乾未婚妻。
有病。
“拿着你的东西赶快滚,别什么垃圾都往我眼前扔。”祝染拎起项链跟盒子一齐向她扔去,扔完觉得不够,将礼袋也扔出去,满口不耐烦:“喜欢周乾就去讨好本尊,勾引他跟我取消婚约不就好了,老跟我作对有什么意思?”
男人招的蜂惹的蝶,就去找男人,最讨厌女人跟女人叽叽歪歪,搞得像那菜市场哄抬猪价的大妈。
秦昭理所当然接了句:“能搞定乾哥,就不会找染宝麻烦了。”
“不识好歹!”李佳芮青蛙似的大眼睛瞪他们一眼,“噔噔噔”蹬着高跟鞋气冲冲离开,看起来倒有点儿受辱的意思了。
项链没带走,看样子是非要将这把盐硬敷在祝染伤口上,才作数。
祝染搞不懂这是什么路数,莫名其妙地目送她消失在门口,又嘀咕了声,“有病。”说完,她踢一脚秦昭,“去,捡回来。”
秦昭一脸震惊,她理直气壮:“有大冤种白给,不要白不要。”钱又没犯错,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
她钱多不假,谁又会嫌钱更多呢?
“不是,我是觉得大小姐你的语气不要那么像‘旺财,去’就好了。”
“……”
大门关上,不知是谁将顶灯一灭,音乐自刚刚停顿的地方继续播放,醉生梦死的气氛重新拉回来,大白鹅的打岔,丝毫没影响到这群人的劲儿,好似她从未出现过。
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祝染手机响了下,周乾给她发了消息:染染生日快乐,昨天在忙。
过几秒,接着又过来一句——
染宝的未婚夫:我马上回来。
醉意朦胧间,瞅见熟悉的备注,祝染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想将手机扔出去,关键时刻悬崖勒马,本就是替身的手机险留一命。
狗男人,便宜货,不值得。
疯了一宿,这群人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祝染脑袋胀得不行,叫了会所的人开房,将那些个不省人事的就地解决。
陈舒华也喝了不少,安排了司机,送她回家。
不想回周乾那儿,祝染报了祝宅的地址,包括祝钰在内,祝氏已过手三代,住的地方自然也不简单,司机七弯八绕找到祝染家,都觉得无比有成就感。
今天周末,祝染爸妈难得都在家。
她进门,坐在全景落地玻璃底下拿着本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研究的二老,非常有默契地同时抬头瞧她一眼,同时一愣,异口同声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还没结婚呢,自己家就不能回了?”每个字都像长了刺,逮谁扎谁。
盛媛女士取下眼镜,板着脸,“祝染,怎么和爸妈说话呢?”
“别生气别生气。”祝誉打着哈哈,往楼梯处瞧了眼,一脸老好人模样:“染染刚过完生日,别说她。”
“你们祝家人就是自私!看她被养成了什么样?”
“是是是,老婆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