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容城“十万八千里”远的海外,陈助理跟在周乾身后,亦步亦趋。
刚结束一场方案大战的周乾,回到这边给他留的专人办公室,漫不经心松了松领带,往后瞥了眼,冷淡道:“有事就说。”
只要不在祝染面前,倒是挺会隔着人皮察人心。
“国内时间,这会儿已经晚上九点……”陈助理欲言又止,忍无可忍地多嘴提醒,“周总,您别忘了,明天是祝小姐生日。”
不要等错过,小祖宗又去公司发脾气,毕竟遭受灭顶压力的只会是倒霉催的员工,不是前面这位万恶的资本家。
虽然他有时眼瞎地觉得,这位资本家看人家发脾气,好像也挺高兴。
这年头,什么变态的人都有。
“没忘。”周乾一顿,难得露出个明朗的笑,将手里的文件扔给他,绕到办公桌后坐下,“叫凯文进来,晚上去趟戴维斯先生家。”
“……好的周总。”
没了?
娶什么老婆,直接一步到位娶工作不就行了。
办公室只余下纸张翻过的声音,陈助理正准备转身出去,又听见周乾懒洋洋地:“陈助对染染倒是上心。”
语气挺懒散,看文件的男人头也没抬,就像随意的一句调侃,但陈助理就是脊背一凉,是一种被天敌凝视的危机感。
“周总这就错了,我上心的哪是祝小姐,明明是您呐。作为我的顶头上司您家庭美满和谐幸福,工作起来对下属就会和蔼可亲温和有礼,作为下属的我工作幸福指数就会直线飙升,一天能为您加班三十六个小时。”陈助理毫无骨气一口气说完,面不改色抬手推了推眼镜,收起动作时悄然带过额角的冷汗。
一个背后在朋友圈骂老板都要屏蔽所有同事的卑微社畜,当然不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
在“要不要把这位下属送去某社交流学习一下”这个问题上犹豫了一会儿,周乾选择不与弱智计较,打开电脑,嗤笑着收回目光:“行了,出去吧。”
——
六月五号,晨光被遮光窗帘无情挡在落地窗外,尽职尽责保卫着床上那位姑娘的睡眠。
但万密一疏,昨晚忘了关手机的祝染被接二连三的消息提示音吵醒,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
秦昭:@祝染染宝,快看私信,谁第一个说!
陈舒华:我。
秦昭:怎么可能!肯定是我!
陈舒华:我掐秒发的。
秦昭:陈舒华,你不会喜欢染宝吧?[疑惑]
陈舒华:滚。
秦昭:@祝染快说,我不信,我也掐点的!
滑半天都是两人日常没营养的斗嘴,祝染“啧”了声,片刻后,“垂死病中惊坐起”地从床上爬起来,赖着不舍得走的瞌睡虫瞬间被赶跑大半。
哦,今天是她生日啊。
挠了挠睡乱的头发,祝染退出置顶的群聊,今天除了“狐朋狗友”群,还有很多消息,有哥哥的,父母的,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朋友。
祝钰:妹妹又长大了一岁,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下面紧跟了一个大红包。
什么二十三岁,明明十八岁。
翻了很久,连人家小朋友的消息都出现在眼前,也没瞧见周乾那带着小红点的消息栏。
陈遇:姐姐生日快乐,要每天开心。
祝染礼貌回复:谢谢。
虽然祝染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生日。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马上高考,别玩儿手机。
“……”
周乾的消息栏其实很显眼,除了父母,祝染就只给他设置了特别的备注,其他人都是名字,但一直翻到底,才找到被其他人挤到最底下的他,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前两天。
染宝的未婚夫:今天出差。
几个字冷淡至极,即没有技巧,又没有感情。
看了好一会儿,祝染索然无味地退出聊天框,先是折回去收了祝钰的红包,又看了眼陈舒华和秦昭的消息,重新点进群里,心不在焉地打字。
祝染:你俩一前一后,分不清谁先谁后。
毕竟微信上又不能看秒,就算是同一时间发出,也要分前后排,总不至于叠在一起。
秦昭:染宝还是一如既往地一碗水端平呢。
陈舒华:阴阳怪气。
陈舒华:没说你啊宝@祝染,今天打算怎么过?
祝染:周乾出差了。
以往每年生日,周乾都会抽时间陪她过,叫上她那群朋友,他比自己那些朋友普遍大几岁,根本玩不到一块儿去,正是如此的迁就,才给了她对方一定是喜欢自己的错觉。
这条消息发出去,群里微妙地安静了几秒,随后又争先恐后地发消息。
陈舒华:我定地方,咱自己庆祝。
秦昭:我去订蛋糕,叫上张扬他们。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热情,祝染突然笑了声,又想到以前这些事都是周乾所做,犹犹豫豫地,一个字一个拼出来:先等一下。
就算他是装,怎么也要装到结婚前,工作再忙,不至于连她生日都会忘记。
陈舒华:好,不急不急,宝随时叫我,思密达。
陈舒华勉强算得上是个御姐,除了在祝染面前,平时还挺高冷的,挺少发这样做作的词句,逗得祝染“噗噗”又笑出声。
秦昭:风里雨里,染宝等你。
陈舒华:土不土?
祝染这样等着觉得无聊,睡了个回笼觉,中午醒来在餐厅应付几口,又歪到内厅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也不看,漫无目的地在手机里换着各种软件刷来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