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人眼睛未睁,但眼角笑意还是好明显。
“流氓啊。”他轻叹。
要是以前,乔姝被他这样调侃,肯定要不好意思。
但现在两人已经确定关系,她手指撑在他头侧,手指伸过去捏他的嘴:“我亲我男朋友,不算流氓。”
男人闻言,喉腔里溢出一声轻笑来,眼皮掀起,定定瞧她片刻,手掌箍住她后脑勺,比她那个吻力道要大很多的吻压了下来。
舌尖强势地探进她嘴里,啃,咬,掠夺。
乔姝呼吸都被他抢走。
她被他亲得身子都软,抬起一只手去推他,哼哼唧唧说自己嘴都被他咬破了。
声儿太软了,像是无声的勾引。
话音才落下,视线就陡然撞上男人凶得过分的视线。
屋里光线愈暗。
天愈黑,他模样反而愈发冶丽,像港风老电影里的帅哥。
乔姝又想起,她初次见他时,就觉得他像金城武。
现在好像又比那时更像了。
脱去几分少年的青稚,又多了几分成熟的疏朗与沉静。
她的呼吸微微一窒,后腰被他握在手里,男人低头看着她,警告似地:“乔姝,你不要再招我了。”
怎么还恶人先告状的。
乔姝脸一热:“我才没有。”
江知野仿似没听见,意味深长道:“再要,你身子恐怕撑不住。”
“……”
晚饭他们本来是要出去吃的,但乔姝实在不想动了,最后还是叫了外卖。
外卖他也不肯随便叫,要么嫌不干净,要么嫌口味不正宗。
乔姝深深怀疑,之前在苏城那一年,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想到苏城,她不免又想起他在监狱里的那几年。
她抿起唇,本来要调侃的话瞬间又咽回了肚子里,翻身抱住他,想了想,还是问:“哥哥,你有没有后悔过遇见我?”
虽然过往早已说开,但每每触及到那些时日,可能是怕乔姝愧疚,江知野总是避开。
此时听见她这么问,他也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是托着她将她往上抱了抱,问:“后悔什么?”
乔姝说:“原本,你的人生可以不必经历那么多的。”
她低下眼,心不在焉玩他手指。
江知野微微一愣,须臾,捏起她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你最近没工作,太闲了是吧?”
他声音冷下来,像是下一秒就要给她安排工作,乔姝鼓了鼓嘴:“少威胁我,你又不是我老板。”
江知野哼笑了声,两只掌心朝里,揉了下她脸颊,懒声道:“想多了你。”
他说:“人活着,不是为了一生顺利来的,庸庸碌碌平平凡凡过一生,不是我的追求,懂?”
乔姝不懂,眨着眼看着他。
江知野又是一抬手,刮了下她鼻梁,语气散漫地道:“遇见你的时候呢,老实说,我当时也觉得世界烂透了,虽然我不会想死吧,但也确实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就觉得人类整个都很没意思。”
“然后呢?”乔姝问。
“后来,被关起来的那些日子,”他顿了两秒,继续道“我就想,我堂堂江知野——”他故意讲得夸张,说到这里,自己都没撑住,低笑了声,“要是以前的我,肯定觉得,这简直是天大的耻辱,人生的污点,会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
“你也知道,你男朋友,名声还是很大的。从小到大,也是天之骄子来的。”他低眼看着她,语气里夹杂几分笑。
乔姝点头:“嗯。”
何止是名声大那么简单,何止是天之骄子那么简单。
分明就是天之骄子中的天子骄子,金字塔顶层的人。
乔姝眼眶热了热,捏住江知野刮她鼻梁那只手,在他指腹上咬了下。
江知野顺势用手指撬开她唇齿,目光不带任何旖旎地落她沾染了一点水渍的唇上。
他喉结微滚了下,又说:“反正,那些从小就等着看我笑话的人,倘若知道这些事情,肯定开心死了。我当时想到他们,就觉得,按道理讲,我应该羞惭到都不想活了。”
“嗯。”
“但是呢,”他话锋一转,似是笑了声,懒散道,“可惜,我并没有。”
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到窗外完全沉下来的天色上,语气淡了几分,像是自嘲般道:“我当时完全没有这些感觉。”
乔姝仰头去看他,将他下颌掰过来,与她对视。
江知野叹了声气,停了须臾才说:“有些话讲透了太矫情,不是我的作风,但谁让我们乔乔就爱听一些奇奇怪怪的情话。”
他没讲几句,又开始没正经,眼睛微不可察地往上弯了弯,低头吻住她唇角:“这话讲出来,可能会被人诟病,但都是我实话。”
“我当时,只觉得快意。”
“一半觉得快意,另一半,就是担心某个娇气得不行的小姑娘,比赛回来后,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我们乔乔这么笨,我不在身边,会不会被人骗,会不会被人欺负。”
后悔也不是没有过的。
少年傲骨不能当饭吃,等缓过来后,他又忍不住想,早知道那时江毓明找到他,说有办法减轻他的量刑的时候,他答应就好了。
他恶心死这个人。
不愿接受他的帮助。
然而后来他从监狱里出来,还是拿了江毓明留给他的东西,即便是开疆扩土做到了很多以前江毓明也未做到的高度。
但是,根基是他的。
他曾经为了逃离他,躲进苏城一间小小的出租屋里,过着他以前从未过过的困苦生活,再艰苦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向他低头。
但后来,他还是接受了江毓明留给他的那一切。
只有他变得强大,才能成为她的港湾。
这个道理,从小在太平山长大的男人,再清楚不过。
少年的傲骨不是不可以折弯,只是还没遇到那个你甘愿为他折掉傲骨的人罢了。
为了她,何止是折弯傲骨,就算拆骨脱肉,他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至死不渝。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低头笑了笑:“陆年总说我长了一颗恋爱脑子,旁人不爱听这话,我却觉得,恋爱脑子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轻抬起头,视线下瞥,语气里添了几分轻狂,淡笑道:“有钱有势到我这样,如果还不能随心而活,凭心意去爱人,那世人拼命追求的富贵又有什么意义?”
他这话说得十分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到乔姝完全被他说服。
她鼓了鼓嘴,偏头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最后还是嘟囔一句:“那你——你也轻松一点,不要怕跌下来,要是你跌下来,也不要怕,我会接住你的。我存了好多钱的。”
被他一番告白搞得不知所措,乔姝完全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也将自己一颗心摊开了,揉碎了,摆他面前。
“这么多年,我这么努力,就是想着,假如有一天,你突然回来了,那我有钱能养你了。”
话讲一半,下颌却再次被江知野捏住,男人唇线绷得很直,眼里却全是笑,看着她,胸腔里发出闷笑来。
乔姝被他看得不自在,转过脸。
须臾就听他语声很慢很慢地讲:“好。”
他说:“从今天起,就全靠我们乔乔来养我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