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感觉自己的意识在一片汪洋海面上浮浮沉沉, 一阵头晕目眩,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空白了好一会儿,记忆断成了几节,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部分丢失了, 直到他感觉胸口处有什么东西蹭得他痒痒的,意识才一点点回神。
全然陌生的房间。
他缓缓低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嫩圆润的肩头, 晃得他残留的那点迷糊唰得荡然无存。
视线不自觉再往下, 是女孩恬静的睡颜,嘴唇轻阖,眼睑偶尔轻颤一下, 半边脸依偎在他怀里,乖得像小猫儿一样。
乙骨忧太整个僵住了, 这个人他并不陌生,是纪眠。
但是问题很大, 纪眠怎么会在这里?
他僵硬地抬头环视四周,房间布置地温馨而舒适,除了他会喜欢的风格,好像还融入了点不一样的喜好。
但是依旧想不起来丁点信息。
昨天做了什么?他喝酒了吗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可恶
成年人的崩溃有时候只需一瞬间,乙骨忧太生平最快一次下定了决心。
现在先逃离这里,还来得及。
他凝神屏气往床的边缘挪,结果可能是因为太过紧张顾头不顾尾,动作的幅度大了点,怀中的人被吵醒了。
纪眠眉头微皱,嘟了嘟嘴眼都没睁就往他怀里凑了凑, 还抓过他僵硬的手放在她的后腰上, 软软道:“再睡一会儿, 腰疼,恩……”
手指没有任何衣物隔绝直接触摸到光滑如凝脂的皮肤,乙骨忧太脑子轰的一声,只觉得整个手掌都烧了起来,他几乎是瞬间从床上弹了下来,如临大敌般极速后退,直把后背和双手紧贴着墙,他看着床上的人,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
“……干嘛呀?”
纪眠被他这么大的动作搞晕了,迷迷糊糊坐起身,有些不满地嘀咕。
昨晚上结束的太晚,她连睡裙都没穿就被乙骨忧太抱着睡了,现在上半身一丝|不挂,她恍若未觉,一坐起来被子顺势滑落,露出正面的好风光正对着乙骨忧太,锁骨处尽是某人shǔn xī 过后留下的痕迹,光是看一眼就让人脸红心跳。
乙骨忧太超凡的视力让他在一瞬间捕捉到了所有画面,于是一股热血冲到大脑,整张脸都烧得滚烫,巨大的冲击让他差点当场晕过去,好在这几年的应激训练没白上,他猛地低头不敢再看,结果看清自己之后彻底蚌|埠住了。
他全身上下只穿了条黑色内裤,胸口和肩膀处都是牙印,甚至手臂上还有几道只可意会的抓痕,怎么看都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忧太?”
纪眠终于彻底清醒了,奇怪地看着自家恋人羞愧通红的脸,好像只有身后的墙才能给他安全感的样子,不禁皱眉问他:
“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神经?”
嗓音有些沙哑,带着疲倦的余韵,配上当前的画面,让人很难不想到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乙骨忧太脆弱的神经再经不住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了,他脸红得要滴出血来,结结巴巴地开口:
“我我我……纪眠……你……”
“……你叫我什么?”
纪眠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好像不简单。
乙骨忧太看起来羞愤欲死都要哭了,“你你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哈?”
“所以,你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纪眠面无表情地开口,心想人生呐真是妙不可言,谁能想到一觉醒来昨晚还在贴贴的男友变成一副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样子。
“……是的。”
乙骨忧太小声回应,他穿上纪眠给他拿的家居服,正襟危坐地坐在床边,放在腿上的两只手不安地绞在一起,从刚才起就不敢抬头看纪眠的眼睛,只露出黑发夹杂之中通红的耳尖。
纪眠叹了口气,在脑中调出系统的页面,自从她申请留下并且得到上级批准之后,换装、战争游戏等等大部分功能已经被收回了,不过对于这个位面有些信息还是能了解的。
比如此时此刻,乙骨忧太一直满格的好感度突然变成蓝色的30。
搞什么飞机?
纪眠眼皮跳了跳,开始戳紧急联系的按钮,结果三秒后只得到一个
【系统正在维护,维护过程可能会出现bug,请您稍安勿躁耐心等待,笔芯~】
纪眠没忍住爆了句脏话,看向对面警惕甚至有点子害怕地看她的乙骨忧太,只觉得自己苍老了十岁。
辛辛苦苦两三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苍天,这到底是什么西伯利亚玩笑?
她这边暗自暴躁的同时,乙骨忧太却在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只不过信息量实在巨大,而且都是爆炸性的,他纠结了好半天,决定先问一个他认为是当下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试探性地道:“纪眠,我们……”
可话问一半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纵使乙骨忧太再不懂男女之间的事也知道昨天晚上他们肯定发生了什么,所以他和纪眠是恋人吗?结婚了吗?
可……可他们认识才不到半个月啊?
纪眠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下意识就去摸手指上的指环,结果那里空空如也。她一愣,看向乙骨忧太的手,骨节分明的手上也空无一物,她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在浴室的时候两人都把戒指摘下来放在洗手台上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纪眠心好累,没有回答反问道:“在你眼里,我们是什么关系?”
乙骨忧太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之后低下头小声回答:“你和我两天前刚从摩洛哥回来……”
哦,是刚刚熟悉的朋友关系。
纪眠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补充。
这个阶段她的攻略进度可以说是零,毕竟再抓一个同期在乙骨忧太这里的好感度都要比她高。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解释起来未免太复杂,她想了想觉得不太必要,干脆摆摆手,“那你该怎么看我还怎么看我吧,我不介意。”
乙骨忧太原本正紧张地等着她接下来的回应,不论是什么关系他都做好了负责到底的准备,结果骤然听她这么说,他顿时愣在原地,涌到嘴边的我们是不是恋人再也说不出口,只能愣愣地看着纪眠,满眼写着呆滞。
什么叫‘我不介意’……
纪眠为什么是这个反应?难道他们不是情侣关系?手上没有戒指,说明没有结婚,但分明还做了那样的事……
纪眠不想让他负责……或者说不想和他产生过多关系?
留洋经历丰富的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词,让他顿时如遭雷劈,倏地睁大双眼,所有逻辑思绪都被这一爆炸信息炸得片甲不留。
难道,他和纪眠是……炮|友?!
天,塌了下来。
现在已经九点了,起床一个小时还没有吃饭,纪眠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下意识就想黏糊糊地撒娇说她饿了,但好在理智还在线,乙骨忧太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连厨房在哪儿都不知道,于是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起身到厨房给自己做点东西吃。
她的腰很酸,非常酸,酸到每动一下她都想把昨晚的乙骨忧太揪回来暴打一顿的程度。
之前每次那家伙都会用反转术式给她治疗,偶尔晚上太累就早上,结果今天倒好,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可不敢和从刚才开始就一副被雷劈了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立志做一个雕塑的乙骨忧太说这些,小朋友初来乍到羞愤得晕过去怎么办?
于是只能一边在心里骂不正经的某人,一边拖着残朽的身躯做了两个简易三明治。
“忧额,乙骨同学,过来吃个早饭?”
已经神游在外太空的乙骨忧太过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神色恍惚地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面前给他倒牛奶的纪眠,心头泛起一阵暖意。
“乙骨同学,现在初步判定呢你可能是失忆了,但是你此前没出过什么任务,排除中了敌人的术式这一点,我猜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吧。”
纪眠一边吃一边看着他道,语气听起来犹疑,心里却已经肯定是他们管理局系统维护搞的鬼。这么说只是不想对方太紧张,看着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变成这副拘谨不安的样子还挺奇怪的。
结果乙骨忧太的关注点清奇,嗫喏道:“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恩?”纪眠一愣,“那我叫你什么,忧太?”
她是真的记不清了,好感度30的乙骨忧太对她来说确实有些久远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这时候还不太熟悉,总不能这么自来熟上来就叫人家忧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