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延终于露出了一点笑, 亲昵地刮了刮简柒南的脸颊,“好。”
“切个蛋糕再睡?”
“嗯。”
两人买的蛋糕终于还是在简柒南生日这晚拆开了,吃过晚饭了肚子还是饱的, 这蛋糕没怎么吃, 主要是长寿面没吃上, 不切一块蛋糕表示一下简柒南今晚估计是睡不着了。
洗漱完,简柒南掀开被子钻进了他哥怀里, 拿冰凉凉的脚去蹭他哥, “好冷,给我捂一下。”
房间陷在安静里, 夜色深重,模糊的月光透过窗纱落了进来, 给房间染了一层清透的薄光。简柒南只能看清他哥模糊的轮廓, 大部分陷在昏暗里,像曾经无数个深夜那样, 他看不见他哥的神情,却在每次靠近的时候都能及时得到回应。
小腿被对方的体温包裹, 可两人都是偏瘦的类型,小腿靠近的时候骨头硌到一起会有些疼, 于是简柒南索性大腿一伸圈住了他哥,跟螃蟹似的挂在他哥身上睡。
秦路延无奈地伸出手臂将人搂住, 手指温柔而缓慢地抚摸简柒南后脑的发丝,感受着怀里人呼吸渐渐匀长平稳。
小时候总嫌时间走得太慢,想快点长大,现在长大了, 又希望时间能慢一些, 让简柒南在他怀里躺得久一点。
翌日剧组要杀青, 秦路延有一场重头戏,两人清早起来就赶去了片场。
江时森和鹿余生被父母撞破之后,鹿余生消失了,此后多年再也找不到一丝关于他的痕迹,江时森和父母的关系维持在了一种不进不退、不爆发也不亲近的状态。
今天的这场戏,是江时森工作了三年之后,终于给自己争取到了外派升职的机会,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这个地方了。
双方积攒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在江时森提出要离开的这天爆发了。
家里一片狼藉,江时森的母亲歇斯底里地诉说着这些年的憋屈,将几方的过错全部抖落出来,摊开在面前,像结痂的伤口被再次血淋淋的撕裂开。
江时森的父亲劝他和母亲道歉,可江时森这次没有妥协,他只是沉默地站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半的身子陷在黑暗里,整个人的轮廓锋利又坚定。
现场的工作人员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全都陷在这场表演里。
简柒南看着他哥的影子,这一刻他忽然在想,这会不会也是他哥和路娴当年的缩影。
他知道路娴不是个会尖叫怒吼发疯的人,可她最会温柔刀,而路凌是个面冷心软却不会低头的人。所以路娴的每一刀都能刺中他的心脏,他却只会默默忍受着。
简柒南知道路娴对于他和路凌来说终究还是不一样。
他十岁的时候才被路娴收养,那时候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情感判断,路娴对他很好,陪伴却不多,他把路娴当做自己的家人,可那种感情更多的是感恩。
然而即便是这样,当时路娴拉着他低声哀求说“我把你养这么大,就当报答我一次行不行”的时候,简柒南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决堤了。
更何况是路凌呢。
路娴终究是他的母亲,从襁褓中将他养大,血脉连着心,他们之间有无法割舍的亲情。那时候哪怕他浑身长满了锋利的尖刺想要对抗,也不能伤害自己的母亲,最后只能把刀尖都对准了自己,一个人独自消化。
所以简柒南不难理解他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会生这样的病。
因为他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周遭全是荆棘牢笼,暗无天日。
现在路娴回来了。
他不得不担心他哥的伤疤会不会被撕扯开,又陷入到那些灰暗的情绪里。
这场戏结束,戏中的演员们还久久没有走出来,江时森母亲的饰演者瘫软在地不住地抽泣,简柒南拿着毛巾上前,仔细盯着他哥的眼底:“哥。”
秦路延垂下眸子看他:“嗯。”
简柒南确定他哥出戏了,这才拉过他的手自己翻看:“刚才杯子碎裂的时候,我看到有玻璃渣子飞到你身上了,划到哪儿了?”
秦路延任由他抓着手,“没伤到。”
“另一只手呢?”把左右手和露出皮肤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简柒南这才放心,凑近了压低声音说:“李老师这场戏太牛了,我都怕她太入戏会忍不住抬手打你。”
秦路延被他逗得笑了一下,简柒南抬眼:“要是真打你,你会不会躲?”
秦路延说:“不会。”
“这么敬业?”两人往休息室走,简柒南从桌上拿起杯子,拧开递过去,“不过也是,她是你妈。”
简柒南这话说完自己先顿住了,然后找补了一句:“我说在戏里。”
“嗯。”秦路延喝了口水,似乎毫不在意,“下午最后一场外景拍完,就结束了,今晚剧组要举办一场杀青宴,制片人投资方都会来。”
简柒南点点头。
秦路延拧紧盖子,垂眸看着他:“要是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简柒南:“我不去可以,你要是不去,明天热搜就是你耍大牌。”
秦路延静默片刻:“那你回家等我。”
“别,我不想一个人待着。”简柒南啧了一声,半开玩笑地说:“万一小姨在家怎么办?”
秦路延扯唇笑了,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让小阳给你准备礼服。”
“好。”
说是杀青宴,其实更像是一个小型酒会,为了给艺人导演各方投资商创造一个交流接触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