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做买卖的事情, 小夫妻俩都商量好了,许妍对喂养牲畜方面是有一定经验的,倒也不担心做不了, 况且别看她岁数小, 但吃苦耐劳的精神从几岁起就一直跟随着她,想着自己做买卖,自己说的算,到底是多了一份自由的,而且无非就是苦点、累点,但夫妻俩在一块儿拼搏, 未来也充满希望。
虽然她跟路从都是一身干劲儿,但做买卖的事儿, 两人都没经验, 路从最近一段时间就都在各方打听, 找熟人, 找懂行的人四处询问,动不动还要去镇上请人吃饭什么的。
总之这些日子,路从白天都不怎么在家, 基本都是快到黄昏才从外面回来。
自打路从回来后,周慧钰已经有几天没来串门了, 今早在外面碰上许妍, 就笑滋滋的凑过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咋样, 我是不是说的没错?”
“啥呀?”
周慧钰挤眉弄眼的,撞撞她肩头, “小别胜新婚啊, 不是吗?”
这种事咋能大大方方的承认呢, 可是也不能否认。
许妍脸一红,敷衍的笑笑,也没说话。
相处一段时间,周慧钰太了解许妍是啥样的人了,她哈哈哈笑,就说:“你看你,又不好意思了,这又没外人,和我说说怕啥。”
“这种事儿哪好意思说出来。”
周慧钰脸上挂着笑,“怕啥的,都是已经结婚的女人了,他们男人都能聊,我们咋不行。”
许妍不吭声,周慧钰瞥她一眼,就瞧见她那领口下若隐若现的红痕,当即笑了,像做贼似的悄悄的跟许妍说:“你这也挺明显的,回头穿个领口高一点的衣裳,像你这薄脸皮,再被别人看见,你还不钻耗子洞去。”
许妍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随即脸就是一热。
这个还是那晚上路从留下的,当时也没觉得他咬的多狠,可能因为她皮肤太白的缘故吧,这都已经过去两三天了,那红痕还没淡呢。
到了晚上,路从回来了,说是事情都已经打听的差不多,等明天去跟爸商量一下,在他那借点钱,就可以着手开干了。
“大概要用多少钱啊?”
“听说最少也得是这个数。”路从在她眼前比了个“二”
“两千?”
路从笑了,“想啥呢,两万,咱不仅得抓鸡雏,鸡舍也得现盖,还要买设备和鸡料呢,两千咋能够。”
许妍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两万块钱,听着就觉得心慌。
可是她在某些方面胆子并不小,虽然觉得有点冒险,但人要想谋个出路,过上好日子,咋能四平八稳的,一点风险不承担呢。
她琢磨着,点点头,“那我回头去妈那,把我彩礼钱要出来,然后凑一凑,不够的,再跟爸去借。”
路从听了这话,登时从炕上起来,他原本喝了点酒,胃不太舒服,回来就倒在炕上和许妍说话。
这会儿看着许妍,表情尤其严肃,“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跟妈开这个口,那是你彩礼钱,你打那个主意干嘛?这前脚刚把钱放那,后脚就要回来,让妈知道,咋想你?咋想我这个姑爷儿?”
这事儿她承认是自己考虑的不周全,但要结婚时,路大生的意思,这个彩礼钱就是给她个人的,而且她爸妈也明确说过,他们不会要这个钱,如果许妍愿意的话,可以把钱放在刘兰那里保管着。
那她也想了,毕竟是夫妻俩做买卖,她也应该出一份力。
“可是两万不是小钱,咱们手里怎么凑也就能凑出个两千多块,剩下的钱都跟爸去借?我是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咱俩结婚,爸已经花费不少钱了。”
路从在边上卷了根烟抽,“欠爸再多,那也是我欠下的,你不用想那么多,这事儿我说了就算,别再瞎琢磨了。”
许妍闷闷的不吭声,路从瞄她一眼,笑着问:“咋了?生气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唉,也不知道咋说。”
她活到这个岁数,没欠过别人什么,更没承过别人多少人情,就连自己父母,她都没沾到多少光,或许是习以为常了,就是觉得自己的事,不想麻烦别人太多。
但这些话吧,要是一五一十的说出口,又感觉把关系说远了,毕竟那是路从亲爸,一家人,说多了生分。
她不说,路从也似乎明白她心里想什么,就拍拍她的手说:“这些事儿不用你操心,别整天搁心里琢磨着,这不是有我么。”
许妍笑了笑,又忽然发现什么,皱眉说:“你之前不是说你戒烟了么?”
路从呛得咳嗽了两声。
“咳……咳,之前是戒了,在外头干活的时候又捡起来了。”他呵呵笑着,为自己的言而无信感到尴尬。
许妍白了他一眼,“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戒掉,那你也少抽一点吧,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不多抽。”
许妍这才满意的起身去洗漱,洗完之后坐在镜子前面擦脸,忽然想起锁骨下面的那处红痕,往下拉衣领瞧了瞧,颜色比白天看着淡了些,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
想起这事儿,她就又羞又恼,忍不住控诉路从,“看看你干的好事儿。”
路从“嗯?”了声,抬头看过去,“我干啥事儿了?”
她拉开衣领让路从看,“我这里还红着呢,白天慧钰嫂子看见我的时候,都提醒我了,丢人。”
路从笑出声,“那我下次换个地方,找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行不行?”
许妍瞪他一眼,“还有下次?你属狗的?不咬不行?”
路从笑嘻嘻的,没个正行,从炕上挪蹭下来,走到她身后,双手从她手臂下穿过,搂住她,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又是嗅又是蹭的,他身上有酒精的气息,许妍原本是不爱闻别人身上的这种味道,可眼前这人是路从,好像就凭白多了几分亲昵的感觉,连带着酒精的味道也就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我下次不咬,亲可以么?”
他说话的时候,热气扑在许妍脖子上,她暴露在外的那片皮肤,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带着身上都酥麻的跟过电了一样。
她觉得痒,侧着耳朵想去蹭一蹭,路从却直接在她脖子上亲了一下。
一下、两下、越来越多的吻,带着炙热气息的,从颈窝到脸颊,最后是耳朵,许妍有点招架不住,心跳得厉害,呼吸也跟着急促颤抖着,半晌,轻声说:“路从,你别闹,好痒,我难受。”
男人却使坏似的,故意在她耳朵尖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而后带着笑意和被酒精熏染过的一张脸慢慢透过镜子看向她。
他们隔着镜子对望。
路从还笑着,有点做完坏事还洋洋得意的笑,许妍整张脸都涨红了,想埋下头去不看他,路从却一步转到她身前,虎口托着她的下巴直接吻上她的唇。
呼吸纠缠,强势与霸道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也不知是因为酒精致使他变成另外一个人,还是他在借题发挥,将骨子里那个有劣根性的男人释放出来,他今晚格外的不一样。
许妍惊出破碎的一声,被路从堵在喉咙里,他已经将人从凳子上抱起来,直接放到炕上去。
唇瓣分离。
路从翻身下去关灯。
黑暗让许妍找回一些胆量,可这种事情的经验本就不多,她怎么也学不会坦然和放得开。
全程都只能被动的接受。
月亮已经高高升起了。
酒精被剧烈运动挥发的彻底。
满室静谧中有两个无法停止躁动的心。
一切停止后,两人都躺平看着天花板,许妍枕着路从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地平复自己。
天很热,出过汗的身体躺在这里并不是很舒服。
许妍很想去擦洗一下,但又因为情绪还没彻底剥离出来,有那么一点害羞,以至于不想在此时有所行动和开口讲话。
“这天真是太热了,等明天我去市里看设备的时候,给你带回一个好东西回来。”
“什么啊?”
“带回来你就知道了。”
许妍没再追问,有路从先开口说话打破沉默,她动了下,准备起身下地去,路从在旁拉她一把,“怎么了?”
“我想擦洗一下,不舒服。”
路从立刻领会到她的意思,就说:“你等我,我给你洗个毛巾去。”
“我自己去吧。”
她还真是不习惯什么事都麻烦别人来做,但路从说完就已经翻身下去了。
过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温水洗过的毛巾,“你擦一遍,我再去给你洗。”
“不用了,擦一下就好。”
路从站在地上等着她,月光倾泄一室,他就站在那光亮处看着许妍。
“你别一直看我。”
许妍别别扭扭的转过身去,用后背对着他,路从笑起来,“怎么总不好意思。”
她不说话,路从还在笑。
擦好了,她转过身把毛巾递给路从,“好了,我不用了。”
路从接过来一时没走,就带着笑模样看她。
“你怎么还盯着我看?”
“我就是想看看,你还能害羞到什么程度。”
许妍不搭理他了,直接躺下去拉上被子盖过头,路从哈哈笑,“好了,我不逗你了,大夏天的再闷坏了。”
……
养鸡的事情,各方面路从都已经打听的差不多,一早起来就去老房子和路大生商量,路大生说眼下能给他拿一万,因为春起的时候种地用了一些钱,再加上路从大姑的儿子王北年今年要结婚,家里说要在兰市给他买个房子,手头钱不够,也是前一阵,她大姑亲自回来跟路大生张口借了点钱回去凑手,这钱一时半会儿还不上,路大生也没法现在去要,路从用钱,要是凑不够,他说实在不行,他就找关系借点,大不了给利息。
原本以为他爸这肯定能倒出钱来,谁知道还有他大姑借钱这回事儿,原先十拿九稳的事,现在也整得心里没底了,但这买卖是铁定要做的,总不能因为差点钱就不干了。
路从听完也没说别的,就说:“我先自己借着看看,实在不行,你再帮我问问,利息我自己出。”
“那你就先问着,啥利息不利息的,等收拾秋以后,粮食都卖了,钱一回来,还愁啥。”
路从就笑了,也没说啥。
他回家后,许妍问他和路大生商量的怎么样,路从原本不想跟她提钱没凑够的事儿,但一想,如果真是要在别人那花利息去借,她早晚得知道,与其让她在别人那听说,还不如自己告诉她,省得她觉得夫妻隔心。
路从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许妍听后一时没吭声,自己搁心里盘算着,见她这样,路从就说:“你可千万别打彩礼钱的主意,我先去问问赵家康他们,实在不行,爸还能再想想办法。”
夫妻俩说了会儿话,看时间差不多了,路从还要去兰市一趟,说要去打听打听设备的价钱,正好今早他师父要去市里,能搭个便车。
下午一点多钟,路从就回来了,他到家时,家里房门都锁着,许妍没在家,他琢磨着许妍是不是回娘家去了,心里头打着鼓,想去找她,但手里拎着东西呢,还是拿着备用钥匙开门进屋先放下东西才走。
许妍是吃完午饭才回娘家去的。
这个时间,许妙在上学,许良和许长龙不用想,他俩要是在家里才奇怪。
她去的时候,就刘兰自己坐在炕上看电视呢,一部二手的黑白电视机,还是前两年许长龙在许妍老叔手里买来的,一直用到现在,时不时的出故障,平时他们不在家,就刘兰自己偶尔会打开看看,解解闷。
见着许妍回来,刘兰亲切的不行,把炕头堆着的脏衣服往边上一推,空出地方叫许妍坐。
“这几天忙啥了,没见着你来?”
“路从之前说想干点小买卖,这几天一直张罗这事儿呢。”
“干买卖?干啥买卖啊?”
听说要担风险的事儿,刘兰脸上表情就变得几分严肃。
“是想养肉鸡,我俩一起干,也省得他总往外面跑。”
“哎哟,养鸡啊,那可不少钱呢吧?”
许妍看了一眼刘兰,手撑着炕沿边上,想着要说的话,有点犹豫。
但既然今天来了,这话就还是得说。
她犹豫半天,才开口,“是得不少钱,听说最少也要两万呢。”
“两万?那么多?这挣钱还行,干赔了咋整?”
许妍听着眉头一蹙,不是很高兴,毕竟这买卖还没干呢,谁爱听到这种打破头楔的话。
“干啥事不都有风险么,再说这还没干呢,妈你咋这么说。”
刘兰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看上去不是那么回事,“你妈就是不会说话,你别跟我一样的。”
许妍早就习惯了她说话总爱阴阳怪气的,也就没理。
“路从本来不让我回来张这个口,但我琢磨着,两万不是小钱,原本路从说自己手里的钱凑一凑,不够的跟他爸那去借,但今天听说他爸只能给拿一万,之前手里的钱种地用了,还借给路从大姑一些钱,就这么的,凑不够的钱,我俩得出去借,可现在谁家手里有余钱,能不要利息就给借出来啊,你说我俩何必花着利息去借钱呢,我就琢磨着,要不你先把彩礼钱给我,等过后赚了钱我再放你这。”
刘兰听后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型。
“先跟你说啊,你妈不是要贪你的钱,就是感觉你这孩子傻,这彩礼钱能随便动么?这钱要是赚到了能给你,要是赔了呢?你再去跟谁要去?那是你的保障,你傻不傻啊。”
“理是这么个理,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唉,反正,你就先给我拿着,哪怕算我跟你这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