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胖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八, 细算就剩下二十多天,他揽过赵家康的肩膀,“你俩谁去给我当男傧相去?”
路从没说话, 他不爱凑这种热闹, 倒是赵家康忙举起手,咋呼着说:“我去我去,女傧相是谁?好不好看?”
“我媳妇初中同学,见过一次,长的还行。”
“那到时候给哥们介绍介绍。”
王大胖拍拍他肩膀,“好说好说。”
路从不怎么参与这种话题, 他俩在那边聊得热火朝天,喝酒也喝出气氛, 唯独他总觉着心里堵得慌, 像有什么事儿压在心头似的, 细一琢磨好像也不是昨天那出事闹得, 但具体因为啥又不好说。
王大胖见他今天不怎么在状态,就主动过来给他倒上一杯酒,笑嘻嘻的说:“上学那会儿我当你护着许妍还真是因为你跟她是邻居, 关系好才这样,但现在看, 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唉,那会儿我不懂事, 说的话办的事都怪不是人的,回头帮我跟许妍道个歉, 让她别跟我计较, 回头我结婚的时候, 你俩一起来喝喜酒。”
路从勾了下唇角,“话我给你带到,但她愿不愿意搭理你,那我可管不着。”
王大胖撇撇嘴,“你看看你看看,成,那等我回头见着她,自己跟她道歉行吧。”
路从笑了,“也不是不行。”
“得,你这还真是有媳妇没兄弟。”王大胖跟他碰了下杯子,喝完酒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看这俩人的状态,像是再有一个小时也喝不完,路从心里发慌,不知惦记着什么事,这酒有点喝不下去。
他起身说:“我去结账,你俩是准备再喝一会儿,还是现在回去?”
赵家康打了个酒嗝,闻言转头看他,“干嘛这么着急啊?”
“我回去有点事。”
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赵家康不乐意现在就回去,拉着王大胖说:“他走就走吧,咱俩喝。”
路从点点头,回头叫老板过来结账时发现桌面上菜都吃的差不多了,就跟老板又点了两个菜,然后叮嘱他俩差不多就收,之后才走出饭馆的门。
回去走到半路上时碰上同村一个大爷赶着马车,他就顺道坐了回去。
折腾到家又是一个小时。
插兜往院子里走,路大生正在院子里站着不知道干嘛,看见他时还挺着急的表情,“你干啥去了?”
“那会儿碰见王大胖了,叫我跟他去喝酒,咋了?”
“你可真长心了,大白天的喝啥酒,你知不知道许妍出事了?”
路从脑子“嗡”一下,瞬间就精神了,心脏砰砰砰连跳了十多下,“她出啥事了?”开口说话时才发现自己声音都是抖着的。
路大生抓他胳膊把他往许家的方向带,边走边急着说:“听说是坐她爷的老牛车去市区,车走在大坝上,那老牛不知咋了,突然往坝下跑,车板掀翻了,她被扣在车板底下了,人拉回来的时候是晕着的,刚才我去看……”
话说到一半,路从突然挣开他手臂就往许家跑。
许家正屋的木门被他摔得“吱嘎”一声,他不管不顾的往里冲,脑子里啥想法都没了。
许妙这个时候正在学校上学,许良也没在家,倒是难得在家里见着许长龙,地上还站着两个人,路从隐约看了一眼,知道是许妍爷爷,另一个人是谁他没看清,这个时候刘兰盘腿坐在炕上呢,脸上泪还没干,双眼通红的盯着许妍,而许妍人就躺在炕上。
眼前这一幕吓的路从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一下就全红了,眼泪连成串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他抹了一下又一下,脚底下跟踩着浮萍一样找不到根,“婶儿,许妍她……她……”
这声音梗在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全。
刘兰擦了一把眼泪,吸吸鼻涕,才沙哑着声音开口,“刚才她醒了,说了几句话,我问她哪儿疼,她说没啥大事,这么会儿又睡着了。”
“我听我爸说了,被车板砸一下可不轻,我带她去市里医院看看,不能这么挺着。”
刘兰没吭声,和地上站着的许长龙对视一眼。
那会儿生病都不兴去医院,顶多就是把村里的大夫叫到家里给瞧瞧,那医院是啥地方?不是什么人都去的起的,刘兰两口子活到这么大岁数,就只有她喝农药那次去过一回儿,那钱花出去,骨头和肉都连着疼。
主要也是有钱花才行,愁就愁在没钱花,而且往医院一进,要多要少全凭医生,这老农民没啥见识,一听去医院就抵触。
可是这许妍出事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刘兰怎么都心疼,原本路从没提起来时,她还没往这处想呢,现在一听路从这么说,她就跟许长龙说:“那,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许长龙还没说话,许妍爷爷倒是在一边插嘴一句,“去医院干啥啊,白花那钱,刚才那不是醒了么,要是有事儿都挺不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