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饭,许妍父亲许长龙又没回来,不用问也知道他在哪,空闲时间,他一般都扎在赌/场里,大多数时候都见不到人影。
母亲刘兰每到吃饭的时候就要开始骂人,从娘家骂到婆家,从老骂到小,当然,骂的最多的就是许长龙,说她十三岁就被许配到许家来,从嫁进来后就像个奴才似的伺候这一家子人,到现在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可这死鬼倒好,数他潇洒自在,一天到晚不归家。
有时候说着说着就要哭起来,往往这时候,许妍也就吃不下去了,默默放下碗筷躲在里间屋子里看书,饭桌上,刘兰还在哭骂,妹妹许妙默默吃饭不吭声,许良像个饿狼一样把桌上的吃食都扫的差不多,捧着圆鼓鼓的肚子下了桌。
到了夜里,外头的雨不打一声招呼的“哗”一下就从天上漏下来,或许是因为那时候家中房子破旧,没有玻璃窗,夏天的时候,窗户都是用一层塑料布糊上的,房子不隔音,才显得外面的雨下的惊天动地。
下雨天准要停电,许长龙不回家,她们娘几个就睡在一铺大炕上,许妍抓着妹妹的手,两个女娃相互依偎,雷声响了,就蜷缩在被窝里,一动不敢动。
这样的夜里,只有弟弟许良睡的最快,细细的鼾声被雷声盖过。外面的世界那么喧嚣,反倒显得屋子里安静极了。
许妍睡不着,睁着眼睛与黑夜对视,这样的夜实在太漫长。
那个时候的许妍总在想,这时间可不可以过的快一点,早些长大,早一点离开这个地方,通常她都是在这样的沉思中慢慢睡去。
……
许妍要代表学校参加县里面举办的作文大赛,平时放学回到家里,除了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后,她其余的空闲时间都要做各种家务活,写作文就只能利用在学校里的课余时间。
下课后,周围的同学都三五成群去操场上玩了,只有许妍留在教室里写作文,她从桌洞里掏出作文本,用钢笔一笔一划的写上题目,然后撑着下巴望向窗外,仔仔细细的思考着内容。
这样的时候,她只是学生许妍,她不是谁的孩子,不是谁的姐姐,不需要被家务所累,她是最自由的,在文字的海洋里畅快的遨游。
她的脑海里装得下一整个世界。
中午午休的时候,许妍刚一出教室就看见了路从,他顶着一脸的伤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双手揣在兜里,从许妍面前晃过。
虽然是邻居,但以往两人见面都像是彼此不认识一样,从来不打招呼,但这次许妍碍着他借自己雨衣的情分,见到他就不好意思不说话了。
只不过许妍话少,见到路从就只是笑了一下,许妍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但她生的白,又有一张鹅蛋脸和一双很亮的杏仁大眼,笑起来微微弯曲的弧度,像月牙一样好看。
路从瞧见她朝着自己笑,意外之余有些微微的晃神,但他没有回应,只那么面无表情的从许妍面前走过。
许妍轻扯了下嘴角,没什么滋味似的,等路从已经走出走廊后,她才重新迈步出去。
照旧要来到老地方,许妍屁股刚沾到木桩上,就看见两个不速之客——王大胖和路从。
路从看见她没什么反应,倒是王大胖嘴欠的毛病又犯了,问许妍,“哟,这不是许妍吗?放学怎么不吃饭啊?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没钱吃不起啊?”
路从在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一巴掌就呼到了王大胖的后脑勺上,“不会说话就少说,不会变哑巴。”
许妍瞪着王大胖,她虽然话少,但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个性。
“我不吃是因为怕吃成像你这样的大胖子,你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穷,没有你爹,你算什么!”
王大胖打小哪被人这么骂过啊,他被许妍气的要死,直接就奔着许妍来了,看那架势是要动手,许妍根本不怕他,站起来挺直脖子等他过来,结果王大胖刚迈出一步,就被路从拎着后衣领给拉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摔pia叽就是东北这边小孩子玩的一种游戏(大概就是用纸折成一个形状然后摔在地上,好像是,我应该没记错……)
大碴子就是大碴粥(东北很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