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医科大第一附属医院。
明微赶到病房的时候,时欢还处于昏迷状态,面色苍白如纸。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时欢才清醒,却又腹痛难忍,在病床上蜷缩着身子,额头全是细密的冷汗,不停在吐。
明微被吓得不轻。
医生诊断出是急性阑尾炎,已经很严重了,必须尽快做手术。
明微忙碌了两个小时,给时欢办理住院手续,又预约手术时间。等她终于缓解了疼痛,这才捏了捏酸疼的眉心,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就好。
时欢靠坐在病床上,脸色还没有恢复,声音虚弱极了:“你今天不是有个采访?被炒鱿鱼可不能赖在我头上。”
明微白了她一眼:“我要是被炒鱿鱼了,刚好让你这个大富婆养我。”
“那还是让你领导继续眼瞎,留着你祸害电视台好了。”
“……”
时欢又问:“我现在丑不丑?”
明微毫不留情:“白得跟白无常,很丑。”
时欢丧着张脸:“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丑。”话落,又忍不住摸了摸脸,“真的很丑吗?”
明微替她捻了捻被子:“你老公什么时候过来,他来了我就走。”
时欢像是没听到,朝她伸了伸手:“把你包给我一下。”
“要我包做什么?”虽然疑惑,明微还是把包递给她。
时欢把包放被面上,打开,伸手往里翻了翻,看到气垫,眼前一亮。
明微察觉出她想做什么,额头不禁划过几条黑线。下一秒,时欢果然迫不及待拿着粉扑往脸上捯饬。
明微:……
头一次见躺病床还要化妆的女人。
上好妆涂了口红,时欢照着镜子,里面的女人光彩照人,除了眼神憔悴疲惫了些,完全看不出是病人。
时欢颇为满意,见明微一脸嫌弃,把东西收进包里的同时,还一本正经道:“我可是信奉士可杀不可丑,本姑娘就是断了气也是最美的一只阿飘。”
明微:“好的,阿飘。”
时欢瞪她一眼,把包递还过去,回答她刚才的话:“好了,你快回去上班吧,我老公是不会来的。”
明微皱眉:“为什么?”
时欢抿了抿唇,笑道:“我也没想通知他,不过他秘书可能会来,等秘书来了你就赶紧回去,别耽误你工作了。”
“你和傅……”
“噢,忘了告诉你。”时欢想起一件事,摸了摸下巴,“我从我老公那知道的,你心心念念的小靳先生回国了,只是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
明微怔住:“什么时候?”
“上周吧?”
明微走神,一直盼着他回国,可真的回国了,又发现不知道怎么办。
手机振动了几下,时欢拿起手机回复消息,头也不抬的问:“他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好好准备过几天的手术,问这么多做什么?”
“我这不是好奇。”时欢说,“我和你认识也四年了,一直没见你和那位靳先生有什么交集。”她猜了一下,“你俩高中认识的?不对,你不是大学才来的京市?”
明微:“以后再说。”
行。
“愿你的小靳先生脑袋被驴踢了还记得你。”毕竟大学四年来,她都没见明微和人家有什么交集。
明微:“……”
时欢还想打趣她几句,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低头看了眼。
是她两个月没回家的老公傅沈。
她眼里划过烦躁,假装没看到,毫不犹豫地摁灭手机。
…
最后傅沉没来,他秘书也没来。时欢也不让明微再通知谁,看她一直不走,无奈之下只好给自己请了个陪护。
明微这才放心。
嘱咐好陪护,打算回台里。
在路边拦车的时候,一辆rapide跑车恰巧她在旁边停下。
明微往前避了避,余光注意到了一道修长清冽的身影。
先是愣了一秒。
然后难以置信地回过头。
年轻男人从副驾上下来,修剪利落的黑发下是浓黑的眉毛。身后的太阳光线勾勒出了他分明的下巴弧度。
细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关上车门,高大的身影就势靠在了车身上,英俊的脸上神情闲适散漫。
“什么时候过来?”他正在接电话。
明微没想到刚才还挂在嘴边的男人,会突然出现,又让她猝不及防遇到,脑袋像是短了路,连拦车都忘了。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白,男人突然朝她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对上。
明微只觉得手心都隐约传来了湿意,张了张口,喉咙却仿佛被什么给扼制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对的。
然而男人在看清她的脸时,目光忽然毫无预兆的凉了下来,周围的温度随着他的眼神似乎也跟着降低了。
这个变故太快,明微都没反应过来,他皱着眉头,已经移开了视线。
把烟换到另一只手,吸了一口,吐出白色烟雾,靳以诚对电话那端冷声道:“姓秦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台里,难不成还要我亲自迎接?当我闲得慌?”
看他迈步朝医院走去,明微下意识地也跟着抬脚,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才倏然清醒,从包里翻出手机。
是见习期间带她的老师顾晨,还是大她四届的同校师哥。只是两人专业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的新闻专业出身,明微是服工专业半路转行走上了新闻道路。
顾晨:“你快回来!”
听出他语气里的焦急,明微愣了一下:“顾师哥,出什么事了吗?”
“你没看新闻?”
“什么新闻?”
“先别管了,你快点回来才是正事儿。秦哥回来了,现在正朝小宁发火呢。”
朝小宁发火?
为什么。
明微心脏跟着悬了起来。
拍摄出问题了?
顾晨那边的声音很急,如果是主任发火他或许都不会这么紧张,偏生刚好撞到他们栏目的总制片回来。
秦牧择这个名字在云京电视台如雷贯耳,所出栏目无一精品。
他对片子的吹毛求疵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能熬得住的人最后都能独当一面,熬不住的早就主动辞职走人。